沉默了一会儿，李亦然才干巴巴的开口说道：“那我就先走了，回头见！”

    周旋一直低着个头，一直等到发动机轻微的震动声响起，周旋在猛地惊醒过来，一下子把披在身上的大衣拉下来，“哎，你的衣服！”

    李亦然笑着探出头，“你自己留着用吧！”说话也不给周旋拒绝的机会，便让司机开车离开了，周旋看着车子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这才怅然有所失的慢慢回过身子。

    她脸上突然露出一抹羞涩而又略带着丝丝甜蜜的笑容，怀里紧紧抱着李亦然的那件大衣，轻快地朝着家里走去。

    窄小的小木院门口，一个满头银发的干瘦老人孤独的伫立在夜色中，周旋见到老人的萧索的身影，一下子跑了过去：“奶奶，你怎么出来了？您身子骨这么弱，真是的——”

    周旋是个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等长到6岁的时候，孤儿院就倒闭了，周旋因为模样可人，声音又好听，就被一个流浪戏剧团收留。

    戏剧团的班主姓周，就让这个小孤女跟了自己姓，并且取名叫周旋，从那时候起，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就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一个奶奶。

    周旋从小就乖巧懂事，不管是什么绕口的戏文，小丫头几乎是一学就会，周老班主差不多把自己这辈子会的东西都教给了她。

    慢慢的，周旋从一个扎着羊角辫的黄毛丫头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家，可是奶奶却老了，大半辈子走南闯北，衣食无定的流浪生活把这个坚强的老人折磨的百病缠身。

    周老班主终于干不动了，只好把戏班子解散，自己则带着宝贝孙女儿回了老家，打算在这间百余年的老宅里度过余生。

    可是没想到，回到老家以后，周老班主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十几年的积蓄不到一年就全都花光了，周旋是个孝顺孩子，奶奶对她恩重如山，周旋又怎能弃奶奶于不顾，无奈之下，周旋只得来到大上海舞厅，靠卖唱挣钱给奶奶治病。

    好在周旋从小跟着奶奶学唱戏，功底还是有的，短短一年时间就成为大上海舞厅响当当的台柱子，收入翻了好几番。

    周旋人长得漂亮，平日里那些富家公子哥打她主意的不在少数，可是周旋从来不屈服，从小奶奶就教育自己，戏子也有戏子的尊严，咱们靠本事吃饭，卖艺不卖身。

    周旋搀扶着奶奶，知道奶奶腿脚不便，每天只能一个人留在家里，自己呢又要工作，难得有时间陪她老人家，周旋怕老人家寂寞，就把自己白天遇到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讲给奶奶听，直把老人家逗得合不拢嘴。

    爷孙俩手搀着手，有说有笑的回家，周旋把煤油灯点起来，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这时候周老班主才看到被周旋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边的大衣。

    周旋注意到奶奶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小脸一下子红扑扑的，就好像是做了什么不好意思的事情一样，也不说话。

    周老班主看到孙女儿这样，立即就猜到这件大衣定然就是孙女刚才讲的那个青年人给孙女儿的了。

    周老班主一直非常清楚自己的孙女是什么样的人，周旋是绝对不会做出贪慕荣华富贵的事情来的，老人朝着周旋招招手，周旋知道老人有话要对自己说，立即乖巧的依偎到老人身边。

    老班主拉着周旋的手，两人紧紧的握在一起，周旋这孩子对自己怎么样，老班主心里面很清楚，自己重病缠身，多亏了周旋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

    虽然周旋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叫一声苦，可是老人知道，在舞厅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混饭吃对一个女娃子来说是多么大的挑战。

    周旋有才华，这在自己第一眼看到这个丫头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周旋是天生为舞台而生，在舞台上，她就是天使，能为世人带来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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