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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往回踱,脑海中父母的对话一遍遍回放,愈加清晰。

    从出生开始,鲜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誉满天下的江趋子先生为我启蒙,征战百疆的骠骑将军教我骑射,吃穿用度莫不上品,同窗好友莫不名门,就连服侍起居的仆役亦非等闲。

    我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就连置于太子身侧,仍以真性处之,不曾折腰半分。虽以礼待人,宠辱不惊,可内心深处,自有一份骄傲。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一个人,自己配不起。

    从那之后,章大姑娘这个原本陌生到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对我来说,有了不一样的意味。

    你有没有过这样一种感觉,一旦发现一个人的存在,她便开始在你的生活中频繁的出现。有时候是一个背影,有时候是一个侧脸,有时候是一缕头发,一双手,一抹笑容。

    她开始无孔不入进入你的世界里,让你的生活,毫无道理可言全是她的痕迹,到最后就连视线也不受控制跟着她来回转移。

    这种感觉,我有。

    我留意到同为太子伴读的好友章怀豫腰带上那只雨过天青色的锦囊,上面劲翠的几根竹子针脚细腻,绣技超绝。不由相到,他自幼失母,如此爱惜之物不应当出自下人之手,难道是她?

    围猎结束后,所有的赏赐中,他只留了一只小狐狸和一匹素蝉雪锻。我知道,她喜欢素色。

    怀豫特意借殿下的嵩阳书斋,只为摘抄孤本几句。而我,挖空心思把那本《溪岭怪注》得来,放于案桌上,每当心神不宁的时候,便翻来覆去默写那几句。

    再后来,我知晓她闺名若仪,有凤来仪。知道她身上被寄予的厚望,不比我少。

    我甚至知道她小名阿桐,凤栖梧桐之意。自出生开始,便是命定的贵女。

    原本毫无牵扯的两个人,却在我一点一滴超乎常理的关注下,某种东西正悄无声息萌芽,开花。

    逐渐逐渐,连我都无法解释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我只知道,有关于她的事和物,总会使我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我内心不断告诉自己,只想见一见这个被人传得神乎其神的章大姑娘,顺便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配不起。

    那时候,我全然没有意识到,假如无关紧要,为何非执拗地想见她一面?

    端午前的流水宴,太子党聚在一起开怀畅饮,不知怎地,竟说到谈婚论嫁上。几人年纪相当,文韬武略,皆是不凡,却同样未曾婚配。聚在一起,难免唏嘘。

    气氛冷凝之时,许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率先道。

    “大丈夫功绩未立,何以为家?等我扫除了府中那些狐假虎威的跳梁小丑,再求娶好人家的女儿,才不算耽误不是?”

    共事多年,许衍家里的情况,几人都心中有数,唯恐触及伤心之处,默契不再多提。

    紧接着许衍扬眉看向太子,面含戏谑道:“听闻皇后娘娘已为殿下选定了太子妃人选,只等治理南方水患之后,立即赐婚,此事可否属实?”

    闻言,我心弦一颤,樽中明月摇晃而出,落在手背,彻骨寒凉。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凝了眉看向太子,佯装旁观者般兴味正浓。

    太子并未正面回答,只亲自为身边的章怀豫倒了一杯清茶。无需言语,这份礼遇,已然说明了一切。

    “修之呢?”

    太子从容将话头抛过来,我忍住心头异样,重新倒一杯清酒,就着月光饮尽,朗声道。

    “宁肯伶仃为一人,不叫韶华负相思。”

    (我宁愿为心爱之人终生不娶,孤苦伶仃,也不辜负自己的初衷。)

    我把她连同那杯水酒一起倒入喉间,涌进心底。封印在最深处的角度里,再不闻不问。无缘亦无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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