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趟雷公山之行,使我才真正地认清了自己的功力,还是差得太远。照目前这种情形看来,明年元宵,泰山玉皇顶之会,我能比得过谁?还谈什么报仇雪恨?”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一声叹息,两行清泪,滚滚下来。
忽然,他又想到天柱山的冷三公,他虽然自谦万象剑法不是天下第一剑法,但是,如果他能够悉数以传,配合上自己的“九疑剑法”,虽然不能说是“天下无敌”,至少比现在要强出许多,可是,冷三公临时立意不传,只是jiāo给他一个小小的布包,说是他年遇到一个弹古筝的人,便将这个小布包jiāo给他,要求他传授天下第一剑法。
夏心宁长叹一声说道:“我到何处去找这位弹古筝的高人?”
就在他如此长叹出声,无限感慨之际,忽然,一阵柔和如水的乐声,像是一缕柔丝,在随风悠悠地飘着。
夏心宁怔然听了一会,突然浑身一震,自语叫道:“古筝!这是古筝的声音!”
这的确是古筝的声音。
轻挑缓捻,像是一举细泉,那样幽幽地流过,响起那样令人悦耳动心的声音。
忽然,古筝的声音一变,那是夏心宁最熟悉的一首“渔舟晚唱”,听来使人想到夕阳西下,晚潮带风,渔舟背负着将落的残晖,慢摇着桨,轻轻扯着帆,信口唱着歌,摇向归家的路途。
夏心宁让这一阵古筝,撩拨得心情大振,禁不住想道:“巧啊!我正想起冷三公的吩咐,却于此时响起了古筝的声音,难道这真是天意么?原来这第一剑法,是藏在胜家庄么?”
他想到心情激动处,立即伸手向自己胸前摸去,可是,当他的手刚一触到那个小布袋,忽然他又想道:“不对!冷三公分明是说,古筝所弹的曲调,是我所听不懂的,才是我所要找的人。目前这只曲调,却是我最熟悉的‘渔舟晚唱’,与冷三公所说的条件,根本不合。”
一腔兴奋,顷刻之间,又化作冰冷。
虽然如此,但是,由于这个弹古筝的人,太过高明,同样的一支曲调,经过他的古筝弹出来,便令人有迥然不同的意境。
夏心宁本是一个擅韵律的人,所以,虽然是在失望之余,很快地便被这动人的乐声所吸引住了,不觉脚下慢慢地随着古筝的声音,向院落那边走过去。
穿过院落,经过一个月亮门,迎面是一个不小的荷池,池中矗立假山,数十株荷叶,三五枝莲花,错落其间。荷池周围,几棵垂柳,拖曳着万缕垂丝,随着微风飘动。从月亮门向左拐,有一座回栏的朱桥,横于荷池之上,月色从垂柳中分洒下来,将这片荷池景色,点缀得更是如诗如画。
古筝的声音,是从荷池对岸,一间房里,飘送过来。
夏心宁不敢造次,只是停足于朱桥这端,静静地欣赏着那随着柳丝飘动的乐声。
忽然,弦音顿寂,杳然无声。夏心宁虽然是意犹未尽,却也不便久留,只好悄悄地退回去。
正在他回到月亮门的附近,忽然,弦音再起,古筝的声音,像是骤然而至,一阵微风吹动了寂寞,响起了和鸣。
夏心宁脚下刚刚一停,立即心头大大地一震,惊讶地自语道:“这是什么曲调?”
这是夏心宁所不能辩识的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柔,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回肠dàng气。高亢时,有杀伐之声,低柔时,如喁喁细语。
夏心宁空有满腹五音六律,却不能听出这是什么曲调?不但不能听明白曲调,而且自己的一颗心,随着那阵阵而来的古筝声,时而兴奋,时而低沉……。
夏心宁毕竟是夙根不凡的人,他为古筝所迷,但是,却能及时清醒,突然,他一震而起,口中喃喃地说道:“这就是冷三公要我找寻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