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封侯?这怎么可能?在明朝,只有开国功臣和靖难功臣有封到侯爵以上的,此后,纵有天大的功劳也只能封个伯爵,如要封公侯,非要造反不可。就算去投胡大人,打几个倭寇也不可能。江南于是很绝望,除非有人谋反,夺了帝位,自己又是功臣,才有可能,但江南并非造反的料,此事看来无法了结。
江南心中烦闷,心中还是不时想起鹤鸣和若雪,若雪虽然威逼鹤鸣退婚,但鹤鸣如果不来退婚,自己又如何jiāo代?总不成让鹤鸣做妾,即使鹤鸣愿意,杜家有怎么会同意,那种高门大户,岂能让女儿做小?没有若雪的破坏,自己又哪能跟“清儿”再续前缘?所以江南心中并不十分怨恨若雪,有时想起她来,反有一种难舍难分的感觉。对她的相思,甚至还要超过鹤鸣。
有时江南觉得,既已娶了李月娥,就不该在想其他人,何况李月娥就是“清儿”。但这个“清儿”有点不大对劲,她不似清儿那么超脱,天天逼江南求取功名,而且她脾气暴戾,开始时还有几分收敛,后来便渐渐显露出来,经常跟江南大吵大闹。而且她说起的有关清儿的往事,总是那种许多人在场的情况,江南有时提及一些当年说过的私房话,她却懵懵懂懂。她作为大家闺秀,居然会武,而且还会些点苍剑法,但既然是清儿化身,这也不足为奇。但和她一起练剑,没有和清儿那种情意绵绵的感觉,江南觉得这是因为自己此时武功太高所致,“清儿”一时适应不了。李月娥和他说的话,从无半点风花雪月,都是些柴米油盐,不然就是还魂托梦,封公封侯之类,令江南十分不快。随着相处日久,李月娥的本xìng渐渐暴露,经常对江南发脾气,而且愈演愈烈,动则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得江南心身俱疲。
一天晚上,明月当空,疏星远淡,露白风清,正是把酒吟诗之良辰美景。当年在点苍山,若逢如此佳境,时清总会跟江南在时英的小院内饮酒作诗,时清虽然不擅作诗,但点评江南的诗句倒是一语中的,每每说到江南心坎上,江南一向以为知己。今日江南邀李月娥到院中饮酒,却受了一番絮絮叨叨,江南十分苦恼,便到院中独酌,想起当年在点苍山的场景,不觉吟道:
月上中宵酒半酣,把酒临风泪偷潸。
寂寞谁解诗中味,相逢和我歌九千。
忽听墙外一人略带哭声和道:
斜月西垂酒正酣,孤枕难眠泪轻潸。
梦里相约诗和酒,梦醒关山阻万千。
话音刚落,一人白衣白裙,推门而入。双目含泪,语带唏嘘,却是梅若雪。她才华横溢,须臾之间,步江南韵,和诗一首。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心中何止语万千,默默相对竟无言。江南望着她,不知是喜?是忧?是痛?还是愧疚?又或根本就是一场梦?良久,江南方道:“若雪妹妹,你形容清减了。”
若雪道:“江南哥哥,你也是。你不幸福么,李小姐对你不好?”
江南叹了一口气,若雪一听他叹气,一切都已明白,她甚至有些后悔让江南回来。江南沉默了一会儿,他对若雪非常信任,甚至是信赖,便对她说起了这几个月的事情。清儿再世的事情,令江南既惊喜,也感痛苦。惊喜的是可以再续前缘,痛苦的是清儿托给李月娥的梦太过悲伤。听江南说完,若雪道:“江南哥哥,我说几句话,你不要失望。”
江南道:“即使失望你还是应该说。”
若雪道:“我受我爹的影响,自幼不信鬼神,所以不相信清儿姐姐转世的事情。我总觉得这是一个yīn谋,有人想要利用你,只是目前尚未明确究竟是什么事。”
江南道:“我也这么想过,但李月娥说的事情绝对是编造不出的,她梦见的雪山决不是这里的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即使以你的才智、见识,也无法想象,点苍山夏天也会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