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角落的漏刻,面色凝了凝。
总算是等到秦非墨休息了,张礼退居殿外,外头已经候了他的人,见他出来,立刻便禀报了沁雪宫的事,一听说那位至今高烧未退,俨然已经烧得迷糊了,他顿时心下又是一紧,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禀报秦非墨。
算起来,如今的欢颜身怀六甲,四个多月的时间,秦非墨从来都未去看过她,有时候即便是偶尔从沁雪宫前经过,他也从来是目不斜视,好似沁雪宫内从来都未曾住过人,要不是他曾吩咐过每半月都需要御医去替许嫔把脉,确诊胎儿无恙,他几乎都要怀疑,他已经忘记这个人了,好在,几个月过去的今天,他竟然又提了一次。
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秦非墨究竟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过沁雪宫的,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结果,张礼让下面的人,好生守着寝殿,他得再去走一趟才行。
匆匆来到沁雪宫,御医们都乱作一团,见张礼来,闻香总算是松了口气,迎上来道:“张公公,你可算来了,许嫔情况不好,如今已经开始烧糊涂了,奴婢怕时间拖久了,她会熬不住。”
张礼急忙走到里间,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正如闻香所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嘴里偶尔之间会念念有词,俨然已经开始说糊话了,还有那头上,明明脸色苍白,却又在冒汗,他伸出两根手指,往欢颜耳根处探去,顿时面色凝了凝,放下帘子,他立在一旁,一时也素手无策。
“孟御医,不知许嫔现在是什么情况?”
孟学朗闻言,如实道:“不瞒张公公,该用的法子,我已经用尽了,现在,剩下的只能看许嫔自己了。”
张礼脸色又是一沉,一旁的闻香闻言,顿时急了,道:“孟御医,可是现在许嫔一点退烧的迹象都没有,是不是就意味着,若是挺不过去,她就要死了?”
孟学朗点了点头:“哎,希望许嫔吉人自有天相。”
“什么吉人自有天相,在朕这里,从来不听天由命!”
骤然传来的一道声音,将内室的三人都吓傻了,张礼当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皇上恕罪!”
闻香张御医看到秦非墨也是面色大变,尤其是闻香,前面秦非墨让她下去休息,她后脚居然跑到了这儿,眼下还被秦非墨撞见,怎能不惊?
秦非墨一眼扫过他们,视线落在紧闭的床幔里头,面色一沉,随即只见得他大步上前,直接掀开了床幔。
几个月没有见,这一眼,竟似乎隔了几年未见般的感觉,她瘦了,不仅瘦了,还十分憔悴,六个月身孕的人,却瘦得只剩皮包骨,肤色黑得厉害,再不是当初肤白胜雪。
他转过头看向地上的人道:“怎么回事?”
问的,是张礼。
张礼只觉额头又开始冒冷汗了,但眼下却不得不回答,只能道:“回皇上的话,昨夜大雨,许嫔淋了雨,今儿晚上,我们才发现她发起了高烧,奴婢不敢惊扰皇上,又想着许嫔怀有龙嗣,故而便自作主张,找了孟御医来,只是退烧药下去了好几帖,许嫔的烧却一直未退。”
秦非墨沉着脸,他回过头看向床上嘴里还在说着糊话的人,微微倾了倾身,可是,只听到她在说话,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他眸光缩了缩,伸出手来,握住了床上那人早已粗糙不堪的手指,手中传来针扎的感觉,他略略垂目,眸光又是一缩,半响,他将她的手握住,整个人坐在了床前,将欢颜抱起来,直接打横抱在了身前道:“备辇,去朕的广陵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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