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思乡离别之悲。有位男学生拿出携带的箫吹起了《苏幕遮》,封凌也吹笛相和。丁老师领着几个学生一块儿唱:“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唱完大伙还沉浸在一片愁绪中,姚璧就在马上毫不客气地嚷起来:“整日卖弄些弹琴唱曲的雕虫小技有何用?是能保家卫国,还是能除暴安良?只怕在这路上遇着盗匪,还得靠我们这些粗人搏命吧。”
这可把丁老师给得罪了,她一把掀开门帘,冲着姚璧说:“姑娘家整日里打打杀杀又有什么用?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姚璧一向心高,哪里肯服气:“您不也没嫁出去么。”
丁老师一听这话就红了眼眶:“若不是当年我那未婚夫为救我而死,我早就嫁出去了。为了他我才守节终身不嫁,你当我嫁不出去?不知多少人托媒上门提亲呢,我犯得着跟你个小姑娘说道。”
大伙听她这么一说,都唏嘘不已,也不敢再做声。封凌心有所感,觑着苏懿的背影,眼睛酸酸的:他若有什么意外,只怕自己也会和丁老师一般。情之所至,无yào可治。
到了晚间投宿,客栈里余下的几间上房都被他们给包了。这客栈前面是个酒馆,后头走进去便有个小院,两层小楼四面围着。楼下是通铺和下房、厨房,楼上都是上房,共有十五间。
放下行囊,大伙便到前头酒馆吃晚饭。店伙计将两张八仙桌拼起来,刚好坐下十二个人,车夫与仆役另坐了一桌。
苏懿和丁老师坐了上位,男女学生分两边按长幼顺序坐了。封凌却是年纪小,坐在了长桌另一端。伙计上菜偏偏好菜都上在老师们那一头,苏懿看见豆腐青菜都摆在封凌面前,暗暗着急。寻个借口换了两个封凌爱吃的菜过去,别人都不在意,只有姚璧看在眼里,琢磨着该弄些巴豆撒在那两盘菜里,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饭后都回屋休息,丁老师让封凌跟她同一间房。封凌从小没有娘,丁老师待她好,她也喜欢丁老师。两个一屋住了,有说有笑,弹琴唱曲,自得其乐。苏懿虽一整日未能与她说上体己话,这会儿听见她的琴音和歌声,倒也得了许多安慰。
这样走了五六日,看看快要到崤国边境的时候,因着有匹马的马掌不小心损坏,耽误了行程。一行人错过宿头,迷了方向走进一处大山里。山高坡陡,极其荒凉,渺无人烟。大伙硬着头皮往前走,二更天后,好容易见着个废弃的寺院。暗淡的星光下,这里看上去有些yīn森恐怖。但此时人困马乏,苏懿还是决定今晚先在此处落脚,待天明再重新上路。
车夫们把车卸了,将马牵去大殿后院,取下马鞍,喂些清水,便放它们随意吃地上的青草。
大殿里神像破损,窗棂倒塌,四处遍布蜘蛛网。两位仆役点上几根蜡烛,将地上打扫了一番。师兄们寻了些僧房里剩下的门板,搭了好几个地铺。苏懿安排了男学生和马夫仆役轮流值夜,自己抱着剑坐在殿门口守着。
几位姑娘都是千金小姐出身,何曾住过这种破地方,一个个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位姓方的师兄自告奋勇讲故事给大家消遣。结果他偏要讲一个鬼故事,这哪是消遣,分明是吓唬人。
寒风嗖嗖地吹,破门扇嘎吱嘎吱,烛光映着殿里的十八罗汉东倒西歪,凶神恶煞。封凌吓得直往丁老师身上蹭,小心翼翼地恳求:“方师兄,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好害怕。”她真想立刻窜进苏懿的怀里去,可是这么多人面前,又害羞。姚璧是瞅着机会就要打击封凌,她一脸不屑:“真没用,只是个鬼故事而已,至于吓成这样么。”
另一位女学生也哆嗦着开了腔:“我,我也觉得害怕,好像外面还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