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大门前停下,封铮跳下车,和立在门口迎接的管事打声招呼,便让人将马车从侧门直接赶进了内院。
进了院子,封铮带着管事的进来介绍:“这是二小姐,以后我不在,你们便都听她吩咐。”
又对封凌说:“这是郑叔,跟着咱二叔好多年了,是个得力可靠的人。”封凌点点头,看看对方,是位中年男子,面白须短,精明干练。
封凌被领进了西跨院,院子挺大,三间正房,带着个小花园。进到屋里,只见中间为一小花厅,摆着几张黄梨花木的椅子,铺着丝绒软垫。窗边一张美人靠,前面放了张又宽又大的案几。左边有道门进去是书房,靠墙摆了一排书架,一排古董架,对着门口放了张书桌。右边一道门进去是卧房,摆了几只檀木箱子,一张大床。靠窗一张竹榻,铺着白色的狐毛毡子,上有小案。
屋内烧了地龙,暖融融的。封凌脱了披风,鞋子,坐在软绵绵的毛毡上。封铮吩咐侍女玉荷将封凌的行李拿进房来,一一摆放在箱子里。又差玉荷赶紧沏茶,上点心水果。自己再去厨房吩咐厨子做几样封凌最爱吃的菜,忙得不亦乐乎。
封凌不忍心了,直道:“哥哥不累么,先休息休息罢。”
封铮便在毛毡上坐了下来,端起茶抿了几口,点点头说:“这茶不错。”放下杯子,他爱怜地摸了摸封凌的头说:“哥哥不是怕饿着了我的小公主么?何况哥哥不累。”
“公主?哥哥,这称呼不能乱叫的。”
封铮毫不在意,眯起眼冷厉一笑说:“有什么叫不得,你便是我永远的小公主,谁敢说三道四!”
封凌有些莫名其妙,半年不见,哥哥似乎变得陌生了。皮肤变黑了,面容刚毅,神情极为冷峻。从前的封铮可是位翩翩少年,待人温和谦逊,彬彬有礼。难道是跟着二叔做生意学的这般模样?
她将自己的疑惑一股脑都说了,封铮默默听了,伸指弹了弹茶杯,柔声说:“这样不好吗?你不喜欢我这样?”转眼他又变回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公子,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封凌的错觉。
封凌靠了过去,跪坐着从背后抱住封铮,将头搁在他的肩上,撒着娇说:“哥哥怎样我都喜欢。唔,这半年我好想你。”暖暖的呼吸在封铮耳畔擦过,他的脊背顿时一僵,想要避开,又舍不得。“妹妹长大了,不可以再和哥哥搂搂抱抱,叫下人们看见了说闲话。”可最终封铮还是狠心轻轻推开她,起身坐到了竹榻另一头。
被冷落在一旁的封凌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看着封铮:“我明明还小,是哥哥不喜欢我了,找借口!”
不喜欢你?封铮在心里苦笑不已:你若知道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你若知道我并非你的亲哥哥,你若知道你长大了许多,笑起来这般娇媚,生气也如此甜蜜,你若知道我的yù望难遏,还会往我身上扑吗?也许会躲得我远远的吧。
新崤城的这处宅院,封铮原说是二叔的。这天,他却从书房里拿出一份房契和地契jiāo给封凌。封凌见上面赫然写着她的名字,才知道,原来这宅子是封铮买给她的。
封铮将契书重新收好,当着封凌的面藏起来。回头很严肃地告诫她,这契书万万不可随意乱放,或jiāo给他人。若是他日后有什么不测,这宅子便是封凌最后的依靠。
封凌一听说什么不测,眼眶立刻红了,又粘上来要扑进哥哥的怀里。封铮无奈,只得搂住了她,好言好语哄着她道:“作什么又哭了?我不过这么一说,哪里就会轻易死了?我还舍不得我的好妹妹呢。”
封凌的眼泪滴滴落在封铮的衣襟上,想起自五岁起两人便相依为命。每逢孤单害怕时,总有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在等着她。总有人在她耳边轻轻说:“别怕,别怕。哥哥在这里,哥哥会永远陪着凌儿的。”说好的永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