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从眼角汩汩流出,柔软的声音在空中荡起。
“孩儿谢父王母妃多年栽培养育之恩,十八年来未能尽孝尽忠,今分离在即,无以为报,为父母叩首为三,往后当日日祈祷,愿父王母妃福寿安康,长乐无忧。”
话毕,在殿中重重叩下三个头,直到撞得额发生疼,额角隐隐渗出红痕。
“歆儿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康王妃连忙起身,眼见着要奔到台阶下。明明只是不惑之年,她的面容却像是老了数十年一样,果然是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吗。
她只是淡淡笑着,看着她日渐苍老的样子,真不知是要替她感到高兴还是可悲,十八年的罪恶感,她终是良心不安吧!
扶起那令人爱恨不知的人,我抬头望向高坐之人。甜美的嗓音轻轻唤着那令她作呕的称呼。
“父王,今日,歆儿敬在此的各位一杯,可好?”
肥头大耳微微顿了顿。
端着盛满醇香而清冽的白玉杯,心里却凉到了极点。斟了第一杯,隔着几步之遥,敬“父兄”,敬王妃,安禄山面目狰狞的笑意,段妃秋波潋滟的妖媚,安庆宗似笑非笑的畏缩,还有永远愚昧无知的安庆绪,这一家的未来,想必是精彩绝伦的。
一个转身,不经意间擦过那双水墨色的眼眸,所有的情绪都埋在轻颤的羽睫下。多奢望能看到他眼里有一丝的留恋,心痛,不舍。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一如她此时的心。冰凉的液体滑过脸颊,滴进手中,那铺天盖地的剧痛似乎要把她撕成一片一片,她再也无法克制,眼前晃过一片漆黑,酒杯跌落。
下一刻,便有一双有力的臂膀圈在她腰间,让她稳稳站立,而那本该跌碎的玉杯,也稳稳当当的夹在眼前人的手中。
白衣如旧,风度翩翩,英姿飒爽的模样,要怎么才能让我忘怀?饮尽那一杯酒,前路漫漫,何去何从。
夜。
独自莫凭栏。
那一身铅华不染的白袍,映在月光下,微风拂过,碎了点点星光。欲与明月试比耀?那俊朗的面貌像是在休憩,紧闭的双目蜿蜒出一丝丝倦意。
白天的一幕幕仍在王龙客的脑海中演绎着。她穿着华丽无比的金凰嫁衣,她恭恭敬敬的向伤害着她的人辞行,她滴落清香酒液中的眼泪,她在他面前摇摇欲坠的身躯……他接住她手中跌落的杯,一饮而尽,只饮得,满嘴苦涩。
从什么时候起,她在他心中,占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一个位置。远不及燕羽来的重要,却时不时的出现在他脑海中,许是无法摆脱的那几年,生了些不可磨灭的印像吧。能莫名的挤进他心里,一如那日兴隆客栈里,鲜衣怒马的夏凌霜,他的心,太放松了吗。关闭了多年的心扉,也有松懈的时候吧。
“猜猜我是谁?!”
一双纤细冰凉的小手覆上王龙客有些酸涩的双眼,带来一阵清凉。
嘴角漾起一弯新月,带着嬉笑调侃的语气说:“是江湖人称虽无彩凤双飞翼,来去不留半点痕迹的燕子飞王燕羽?”
“没错,正是在下。”甜甜美美的声音,一颦一笑都是他眼里最美的风景。
自从十八年前将她软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起,她就是王龙客掌心的珍珠,时时刻刻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她受了一丝丝的委屈,也是他所不能忍受的。在失去双亲那极其痛苦难熬的岁月里,她清澈明朗的笑容是他心底最柔软的安慰。
“燕羽,辛苦你了。”王龙客轻抚着燕羽光洁水嫩的脸颊,对上那双水汪汪的清亮的眼眸,眼中是无尽宠溺和温柔。
王燕羽双手叠放在他肩头,下颌倚在手背上,在他耳边轻轻说着:“哥哥,你是燕羽最亲的人,只要能帮到你的事,我什么都愿意做。这次,让我陪你一起去飞虎山好吗?我不想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