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儿感受到男子薄凉却安稳的声音,还有那怀抱之中清冽的香草的气息。她一瞬间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一个睁着茶色眼眸,却再也没有了那双深邃的,颠倒众生的眼眸。
女子起身跌坐在塌边,整个身子顿时空虚,麻痹。
她伸出纤长的手指,在赫连诀的眼前萦绕着,挥舞着,却见他唇角浅浅一笑。一手自然而安稳地,分毫无差的握住了殷素儿的手腕,放在了他的脸颊。
“傻瓜,我不会再离开你了。”赫连诀的眼里,仍旧是空无一人。
殷素儿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因为他是那么爱她的啊?怎么舍得,怎么忍心再也看不到自己?
可是她却未曾想,那场早就计划好了的单刀闯进敌营,意外的受伤,双目失明。其实或许是赫连诀的心意所致
因为赫连政的书信上写着,殷素儿伤心失明。
盐巴一样的雪子随着怒吼的北风散漫的朔飞,锦阳殿内,男子那两道横眉扬了扬,然后眼波一转,视线依然落在她身上,带着那种迷人的轻淡微笑,象春风吹皱水面的涟漪。
似乎,都在无声的证明着他是可以看到她的。
殷素儿的胸口一热,眼中忽然泛起了一丝感动的酸涩。
赫连诀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便服,头发也没有结起来,只是松松软软的披在肩上,淡淡阳光从窗棂间漏了进来,流淌过他那双茶色的眼眸,温柔得令人心疼。他只是默默地看着殷素儿,目光微微有些摇晃着,却似是永远都在对她笑着。
“我我能看得见。”殷素儿此时的心情,是矛盾的,心疼的。
她甚至多么希望赫连政的书信里自己的双目失明是真的,那么她现在就不会清楚得看着赫连诀眼中流淌的死水一样的目光,还带着唇角浅浅的笑意。
“我知道,皇上。”赫连诀的目光稍稍的黯淡了下来,言语间丝丝流露着疼惜。
殷素儿忽然就那么看着赫连诀的眼神,心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死死地疼着。
她伸出手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身紫金绣龙纹袍子,长袖一挥,对着殿内的人说:“来人,掌灯!”
宫人擎着一盏灯便放在了殷素儿的身边,殷素儿将灯盏举在脸颊。
她想要认真的,仔细地看看赫连诀。因为她已经有一年多的时日没有见到他了啊!
烛光下的他,仍旧微微地笑着,赫连诀的宇间透出一份磊落和干净,却唯独缺少了之前他眼底里深邃如颓圮的篱墙的幽深。
他变了么?殷素儿摇摇头。
“祁阳王”殷素儿忽然想叫一叫他。
锦阳殿外的白雪把殷素儿白皙的肌肤照得有点透明,颈部的曲线延伸下去,摇曳着微妙的阴影。
赫连诀伸出手握住殷素儿的手腕,答应着。
殷素儿又问:“沐阳王的伤现在如何了?”
白衣的那只忽然极轻的开了口,仿佛说给风听:“阿宸的病,需要一段时间休养,谢皇上关心。”
忽然有了那么一种感觉。
因为她的身份变了,他的身份也变了,她能够看到的东西更多了,而他能够看到的东西却好像只剩下了自己。
殷素儿笑着:“朕过几天出了宫,要去祁阳王府上看看沐阳郡公的伤。别忘了,朕的医术在整个霁月国都是数一数二的。”
“皇上的医术自然是极为高超的,只是老七的伤需要静养。皇上登基之后,还有许多的政务要处理,皇上的心意,臣替老七心领了。”赫连诀说完,忽然从榻上起身。
锦阳殿外忽然又飘起了雪,可是赫连诀却再也看不到了。
殷素儿伸出手来,却再也得不到赫连诀的回应。她从榻上起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