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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不这么想了,或者他魂魄离身之后,忘记自己这么说,以为儿子不孝顺,那就会好戏看。

    第二,陈富贵是得了食道癌离世,入殓的那晚上,几乎没听到有什么人真正为他哭一声。唯一哭的还是那个躲得很远很远,大人不疼不怜的小孙女。陈富贵若魂魄看到这一幕,他岂能走得甘心。

    请来的抬棺人已经好烟好酒好茶招待着,一盆大块红烧肉烧得油往外冒出,几个硬菜都下足了油,补充体力因为要打硬仗。

    停棺的屋里面,时刻传出臭鱼的气息,两个大脚盆放满了冰块,灵屋里面冒着雾气。小孙女带着白布,眼睛已经红肿,低着头一声不吭跪在蒲团上面,不知此刻内心深处想着什么。我想上去安慰小孙女两句,但不知如何开头。

    他人的悲伤,如何能懂!

    我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她的喜怒哀乐,苦难和委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体会。

    见到谭爷的时候,他正在抽烟,换了一件黑色的衣服,独眼望过来,几乎把我看穿,嘴角微微一笑,竟让我看到阴鸷的感觉。

    有虫有虫……

    我又想到了傻蛋的话。

    不过,没有傻蛋没有跟来。

    陈铁匠过来说道:“今晚就依赖两位了。”谭爷道:“我是白事先生,一切还仰仗萧先生了。”我道:“这是在我不在你。陈铁匠,你可曾哭过一回。”陈铁匠扭头出门,端来饭菜。谭爷道:“你不该逼他的。你看这家干干净净,连个电视都没有。都穷成这样。其实铁匠比任何人都伤心,可有什么办法,死人都死了,活人还要吃饭。”

    我沉默了。我想,我实在是没有理由去责怪他的,他只是被生活逼住了。

    晚上十二点,是谭爷看好上山的时辰。

    白天已经看好了路,抬棺人都走过一遍。架子已经打好,只需把棺材放上去,抬着就能走路。我给每人画了一张符,让留在口袋里面,若有古怪,不要慌张,有符护身。

    陈家的叔伯也做好了火把,还有一个经幡,在前面引路。

    没有悲伤的唢呐,也没有鞭炮。两个大个子提着篮子,沿路撒钱。抬棺人们将棺木放在架子上。

    谭爷清清嗓子:“起灵。”

    抬棺人叫喝一声:“抬首。”“摆尾”。出丧一条路,有些活着的老太太们拄着拐杖,把篮子放下来,拿出纸钱烧了起来:“富贵哥,你一路慢慢走,到了那边就不会生癌症,不会有什么冶炼厂的。”小孩被大人拉回,狗也关了起来。

    我要了一根火把,就跟在棺木后面。小孙女追了出来,被一双打手拉住,冲天的哭声传了出来。

    棺木似乎一沉,有了响声。抬棺人们额头冒出汗水,我一拍棺木:“儿孙自有儿孙福,您休要再管人间事情。”棺木又变轻。陈铁匠眼泪哗哗往外流:“爹。明年忌日给你风光点大办一场。”

    走到上山路下,领头的抬棺人喊道:“停。”

    前面的阴幡插在土地里面。

    两条板凳插进来横在棺木下。“放。”棺木放在板凳上。

    休息一会,要走上山路。这便是艰难的开始。陈铁匠打着火把,跑得飞快,在土地庙钱烧起了纸钱。我将牛眼泪拿出来偷偷擦在一点,只见山野之中幽幽蓝光。

    抬棺人抬起棺木,顺着山道就上去。

    山并不高,路却不好走。

    阴幡在前面引路,一个火把照着。此刻已经登上高山,阴幡已经插在了墓穴旁边。只等棺木送来。

    谭爷道:“白天看过,有两处坡不好走,大家需要小心。”陈铁匠道:“累了大家了。”

    嘎嘎……嘎嘎……

    乌鸦飞过,应是嗅到了死人的气息了。

    第一道破,右后边的抬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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