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赏手搭在佩刀上,对她微微颌首,权当做是打了招呼。樂文小說|说道:“县官让我在此等候李公子,李公子请随我走吧。”
他边说边转过身去带路,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绿衣撇撇嘴,她和徐安c金建都算熟悉,彼此称呼也没有什么好扭捏的,随意便好。她也曾和金赏提过,不用老是“李公子”来,“李公子”去,显得生分。不过这金赏好像是有意要与她保持距离,仍旧照着自己的意思唤她“李公子”。绿衣见他不愿改口,自己总不好逼着他改口,也只好应了,随他往前走,口中说道:“县官已经起了吗?这么早找我有什么急事?”
她起来的时候看了时辰,虽天边已泛白,可是离平旦还有些时候。刘弗陵暂且不必上早朝,需安心养病,照理不会这么早起的。
金赏只说“县官吩咐,李公子到了自然会知道”,便不肯多说,走在前头目不斜视。绿衣无奈,虽觉得有点不快,还是乖乖的随他往前走。
走着走着发觉不对,这条路不是往宣室殿去的,而是往清凉殿去的。绿衣蓦的想到上一回上官妍把她骗到清凉殿的密道里关起来,顿生警惕,站住脚不肯走了。
她问:“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县官不是在宣室殿吗?你要带我到什么地方去?”
金赏很镇定,回首看了她一眼,道:“县官早起好了很多,散步到了清凉殿,眼下正等着李公子。李公子还是快些的好,别让县官久等了。”
绿衣怀疑:“他虽然看起来精神不错,可昨天还未得那太医允许出殿散步,怎么才一晚上,突然就好得这么快了?”
金赏只说:“李公子不必怀疑我,我是县官近臣,不会做那偷鸡摸狗的事。”说罢便直着身体继续前行。绿衣暗中忖度,怀疑虽怀疑,他对皇帝的忠心,绿衣倒没有异议。想到这里,李绿衣吸了口气,心道,有什么可怕的?了不得和人打上一场!这么一想,她胆子回来,便昂首随着那金赏前去。
晨间空旷,前后只见他二人,耳畔便听得两人脚步声一轻一浅的附和。空气凛冽,带着干净的湿气,吹得人心旷神怡。绿衣却觉得揪心,不是害怕的揪心,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既谈不上恐惧,却又说不上旁的什么滋味。就是一颗心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让她分外难受。她是那样爽快利落的性子,这滋味不亚于将她押在砧板上待宰对,就是待宰杀的感觉。虽然明明知道金赏未得刘弗陵的命令绝不可能做那样先斩后奏的事情,但绿衣就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她一时又说不上来。
就这么会儿,清凉殿高高的屋脊也进入了眼帘。
清凉殿是未央宫的偏殿,暑热伏天的时候皇帝会移驾这里住上些日子。里面的装饰摆设和宣室殿等是很不同的。一应都琢磨着消暑解乏来设置。绿衣在里面住过几天,人呢,对自己熟悉的人和物都是有亲近感的,至少也不会反感。绿衣之前也是这样,但是经了上官妍那么一遭,她对这地方便不再如之前了。远道道的看着都觉得眼里泛绿光,扭身就想要走。倒不是怕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那一位好歹是大汉朝的皇后,绿衣嘴上说得厉害,难道真的要让哥哥和阿爹他们为了她与大汉为敌?就算哥哥和阿爹梗了脖子要替她出气,她也不能不顾着点别的。她的那些个舅舅们,主上骁勇未学到,对着外族是硬气不起来,对着朝中的人却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为了争权夺利,什么办不出来?再者如今朝中局势不比寻常,不单单是那些舅舅们,旁的人也皆为了自身利益倾轧倒折的,她的母亲身份尊贵,父亲又是有些本事的,个个都盯得紧,因此父亲才与母亲搬了家,远远离了他们。虽说这里头也有父亲不愿为朝中效力的缘故,终究朝中势力变化才是父亲带着他们远离的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