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白子衿,仙人,您记得我了么?
仙人,您笑起来一定很好看,为什么总是冷着脸呢?
“离渊。”他努力地扯开生平第一个笑脸,那几乎耗尽了全部的气力。“我的名字。”
子衿的双眼依然空洞,可动作却滞了滞,她垂下眼睑,看到他脚上穿着的布鞋。
“我没有害人,”他低语,如呢喃,“你相信我吧?”
子衿没有开口,有泪珠悄然滑落,她的神色未变,只是再次举起了匕首,再重重落下。匕首没入肉体中那钝钝的闷响,令好些村民都颇有不豫地转开了脸。
仙人,爹爹跟师哥都说您是妖怪,可我总是不信的。
少女春花般绚烂的笑脸重新绽开,漫天的水滴飘洒下来,红红的,暖暖的,仿佛盛开了世上最绚烂也最黯然的彼岸花。她扔掉了匕首,倒在他的身上。“仙人,有我在,您就不会冷了......”
仙人,我好冷......抱紧我......
她的鲜血濡湿了他的胸口,他脸上的血色逐渐恢复,“子衿......”他生涩地开口,有陌生的液体涌出眼眶,无法控制地,大颗大颗涌出眼眶。咸咸的,涩涩的。和她的味道一样。
突来的大水,彻底淹没了山脚下的小村庄,连带着邻近的小镇也受了池鱼之殃。青裳不敢置信地看着茫茫大水中哀号求生的众生,再仰脸望向半空中毫不留情操纵云雨的离渊。
他竟然为了那凡女自毁修行,触犯天条!而那凡女为了他,竟能挣脱他的摄魂幻术,自戕救他性命......真是,很有趣的两个人呢。
“是小王教子无方,求玉帝宽恕。”金殿上,龙王胆战心惊,冷汗涔涔。
观音悄然走入大殿,耳语。
“好吧。”玉帝颔首,朗然道,“既是观音大士代为求情,酌便从轻发落。责,散罪龙离渊千年修行,转世为人,十世苦修,方能复其神格,立刻执行!”
九,记川。
相持的争斗,在青衫女子被禅杖击心重伤后,告一段落。
“大师定要苦苦相逼?”白衣少妇冷然相问,一手持剑,一手扶起妹妹。
法海有些恍惚,他避开了少妇的眼光。“贫僧念你千年道行苦修不易,故而一再相劝,人妖殊途,逆天必尝恶果。”
“那是我的事,与大师何干?”少妇冷笑,“大师出家人,又焉知在家之乐?岂不知佛家有云‘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她顿了顿,见法海仍无退让之意,不由得牙一咬,心一横、“大师铁石心肠!如此,我也无话了!”她扔下长剑,抬手结起咒印,口唇急动,开始召唤方圆百里的水族。
白雾蒸腾中,钱塘江沸腾起来了。江潮怒涨,直冲半空,只片刻间,大水便循着她的指引,如狂风过境般直扑金山而来。
仙人,您身上好冷......您一定很孤单......突然自脑海深处响起的声音,令全力操纵水势的白衣少妇霎时间闪了心神。
是谁?谁在说话?
少女的手缓缓滑下,眼神终于涣散。
仙人,有我在,您就不会冷了......
少妇捂住了心口,心好疼,仿佛被人生生撕裂了开来。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她仰起脸,记川之水没过她的身体,冲进寺里。
丫头,去找记川吧,阳世的某一条河流,有你全部的记忆。
背着这份执念转生的她,却在一路寻至青城山时意外地被梨山老母点化,从此开了慧根,自悟修行,可也在那一刻,她心中始终回想着的声音,亦彻底消失了。
“你通体纯白,便姓‘白’吧,为师希望你日后修行,无论成功与否,都要谨记素性贞良。”梨山老母慈爱地抚摩着她的头顶,“从今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