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的挑了挑眉,这便冷冷唤道:“来人呐,去行宫内取来纸笔墨砚!”
“是!”他身畔有人应了一声,自去了。
脚步声过后,气氛一下沦落为凝滞,只闻浅风绕耳,淡淡的一片呼吸起伏,却也让人感到无尽的局促与压抑。
不知过了有多久,总之对于哥舒无鸾来讲,时间仿佛很长很长。
那名府兵终是去而复返,取来了笔墨,并心细的搬来了一张高脚桌案。
一切备妥,哥舒无鸾睨着那张铺就在案上的一帛明黄,心中一阵感慨。这不就是楚王曾为国君备下的立让位诏的锦帛吗?之前楚王无缘用上,可眼下却被夙儿所获用,这是不是,正应了那句‘给他人做嫁衣裳’?!
正在她晃神之际,国君已慢步行至了桌案前,执笔蘸墨,动作如行云流水,落字苍劲卓然,似龙飞凤舞。
最后一笔勾勒完,国君一下抛出了手中的狼毫,溅了一地的墨点子,冷道:“这样总可以了吧。”
殷夙上前,低眉扫了一遍锦帛上的字迹,嘴角微勾,出声道:“请父君盖上小印。”
说罢,一挥手,他身边那名取笔墨的府兵匆匆自袖间掏出一小盒印泥,恭然奉向了案上。
国君面上染怒,咬牙切切,“你”
却闻殷夙冷冷紧接道:“儿臣记得父君一直是随身带着一枚小印的,那么,请父君落印!”
这时的国君双唇紧紧抿成一线,睨着他的眸光黯了又黯,最终在挂至腰间的囊袋中取出了一枚翠玉小印,在锦帛一角落上了印。
见此,殷夙的小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一把捧起诏书,吹了吹未干的字迹,这便匆匆收入了袖间。
国君睨着他的动作,拂袖冷道:“起驾回銮!”
声音未落,人已经走向了车辇。
这时,沉默许久的大妃一步一步走向殷夙,苍凉长叹,语气哀痛,“你可真是本宫生养的好儿子啊!”
殷夙迎着那抹染满失望的琥珀色眸光,眼神一黯,声音冷冷,“这还不是有赖母妃的一手‘历练’,若不然,何来今日的瑞康王!”
闻言,大妃惊得面色惨白,连退数步,全身瑟然。
他,到底还是在为那件事怨她,甚至是恨她!
但他可曾明白,她在做那个决定时心都是在泣血的,她又何尝舍得将他放逐宫外不闻不问,可是,他的性子实不能留在宫中,到时只怕
然而,怕什么偏偏来什么,现在的他已经逐渐不可救药了!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吗?难道是她彻底毁了他?
罢了,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毕竟,她们母子之间的隔阂已深如壕渊
哥舒无鸾睨着殷夙,暗暗于心底低呼一声:夙儿,你太让我失望了!随即搀扶着隐隐颤抖的大妃,缓步走向了銮辇。
而殷夙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
鸾姐姐,夙儿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来,会重回你的身边,永远的陪着你,更要让那些彼时将你我拆散的人后悔终生!而今日,夙儿做到了,夙儿真的做到了!
可可是,鸾姐姐,为何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他站在风中许久,直至行宫大门落上封条,銮辇已经缓缓行驶,最终,扬起一道手势,“回宫!”
封宫,清城,一夕之间,整个禅州最后沦为了一座空城,亦将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彻底尘封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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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州一行终于告一段落,銮驾也于四日后返回了都城,这时已至中秋节前夕。
对于禅州虚假天象后隐藏的那场祸乱,虽已平息,但也一时在民间传扬开了,直至传遍内宫,震惊了朝堂,不过,还好天佑君主,此番的出行是有惊无险,安然而归,涌动的前朝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
而刚刚回宫的国君,顾不得舟车劳顿,调息身体,这便于次日急急赶往了相国寺,只为履行对那名解签人的允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