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无峰山高达千丈,其余山头似丘似包,自东向西连绵起伏止于西端无峰山,犹如卧蚕,天蚕之名由此而得。而无峰山更是似被刀削斧砍过一般,没有山尖,山顶平整齐规,山石只零零散散点缀其间,若是能如飞鸟俯瞰山顶,定会臆测曾有仙神为弈棋于此才造此杰作。
无峰山下有暖水河,河水水深且窄,河水奇异,水面温暖而水下奇寒,纵使冬夏更替,亦是如此。河道绕山阳东去,常年累月冲刷出一洼方圆十里的平沃土地,不知何年何月始,已有村落扎根于此,这村落便是蚕首村。
如今这初秋时节的月夜,月光照在了荡波的河面上,透过窗照在了褚玄明刚刚复睡的脸上,也照在了无峰山山顶平地的一身白衣之上。
山高风寒,白衣随风飘舞,拨弄着一把被负在身后的佩剑。
佩剑之主因背对月光,面目难以细辨。白衣人已在此地站了很久,月光照射下,佩剑寒光闪动,叫人对佩剑之人也心生敬畏。
蓦的白衣人似心有所动,抬头远眺。只见一丝寒光由高约百丈处俯冲而下,眨眼之间落在峰顶不远处。
那寒光竟是一黑衣人御仙剑而来,黑夜衬托下,黑衣劲装穿戴竟是显得迷迷蒙蒙,诡异十分。
“道兄何以来此而驻足不去?”黑衣人平淡道。神态虽平淡,语气却是居高临下一般。
“在下乃无极宗三代弟子徐尚白,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徐尚白措辞客气,但言语冷峻不答反问。须知千百年来天下大定,百姓安而思久。长生之念为天下之人所共有,所以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鲫。修道无外乎散修或拜山寻教,而天下间修真教派无出“无极宗”之右者。因此白衣人态度如此桀骜自是情理之中。
黑衣人听是无极宗之人,平淡至极的脸上先是一震,随即笑道,“呵,好大的来头,某人却偏是不怕它什么乌龟宗还是母鸡宗,天未亮,本来想赶你回你婆娘被窝里睡个回笼觉,现在看来你是要在此长眠了。”
徐尚白先听到黑衣人质问之话毫不客气,心中来气,又待听到门派被辱已经是气极,再也矜持不住仙人风范,暗聚玄功于佩剑之上,想先来个抢攻教训教训黑衣人。
最后听得黑衣人威胁要杀自己时却是灵台一闪。怒气下压道,“先前你问我为何驻足于此,我正好此时答你。我在师门时爱好以阴阳八卦为师,习得先人所授八卦精义,衍生六十四卦数。”
徐尚白顿了顿,将佩剑一挽,侧执在身旁。接着道:“而此地位于中州之东南,是中州阳门;又在天蚕山脉之东南,是地势之阳门,山川造化使此地为至阳之地。但细观此地地势,肯定新近有人将风石与巨木移至山川间的巽位与离位。引风聚火,风火相交,卦象遂改为阳极之卦,大道有云,阳极而生阴,阴之始为万恶之源,此时看前辈透着一身阴森之气”
“无极宗倒是人才辈出之地,可惜,你精通卦数却更是多了一条我非杀你不可的理由。”黑衣人眼冒杀机,却是不待徐尚白讲完便已抢白。
“果如我之所料,今日被我遇见算是天道昭昭,该你恶事难成,既然脸皮已经撕破,那就手底见个真章吧。”
话音未毕,徐尚白右手佩剑已舞至身前,口念法诀,左手中指与食指一并,按在剑身。身形一转,呼的离地而起,犹如白色的飞梭,带着层层寒光直取黑衣人而去。
徐尚白声势而来,黑衣人去怡然不惧,一声“雕虫小技耳”,身形不变只右臂抬高,“呔”的一声,平伸右掌猛的一推,只见一股方圆丈许的劲气化为波浪一样,拍在了白衣人的“白梭”之上,徐尚白只感觉道道剑影再难精进毫厘。
徐尚白立即变招,飞身后翻,凌空而起。从下望去见悬于空中的他,白衣飘展,应上背后的一轮明月,竟似天仙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