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正要转身离开。
猛地有风起,风卷而水动,河面上居然鼓掀起不小的波浪,颇为古怪。
陈三郎正探头探脑地好奇观望,就见到波浪间一抹动人的嫣红,一尾红鲤破浪而至,直达水边,与他相距咫尺。
红鲤突然张嘴,吐出一物,铿然落在三郎脚边,倒把书生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吐物之后,红鲤在水中竖立而起,也不知怎么做到的,小小的脑袋朝着陈三郎点头连连,两片胸鳍微微合拢拨动,如同人在拱手作礼般,仪态活泼稚趣。
瞧得陈书生双眼发直,被惊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奇乎怪哉!
读书无数,不曾读过这般咄咄怪事。
很快,红鲤一晃尾巴,潜入水中。水面上,只剩下一圈圈泛动的涟漪,再无异样。
半饷之后,陈三郎才稍稍回过神来,凝视地上,看到红鲤衔来之物。
黑黝黝,约莫三寸长,通体纤细,看着像一枚大号绣花针。
他俯身去捡拾,手一沉,差点没有拿起。
此物居然十分沉重,超乎想象。
拿在手上细看,发现这东西的形体仿佛一支袖珍的剑。可惜通体锈了,剑柄剑刃分得不大清楚,毫无锋芒可言。
“哎哟!”
他手指摩挲尖端的时候,一不小心被刺破,滚落一滴鲜血。
鲜血濡染到剑尖处,瞬间被吸收了进去。
十指连心,陈三郎痛得叫唤一声,感觉手指伤口的鲜血仍是不停地往外流淌,被小剑吞噬。他惊慌失措,却无计可施,渐渐的头昏目眩,昏沉沉一头倒在地上。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中,有另一个自己,置身于一个光怪陆离五光十色的新奇世界。这世界全是匪夷所思的事物:四个轮子跑得飞快的铁疙瘩、数不清的人、望不到头的巨大房子……密密麻麻,光是看着,便压抑得人喘不过气。站在里头,东南西北,乱糟糟不辨方向。
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翻动着,似江河逆流,展现出历史的进程印象:春秋战国,秦汉唐宋明……千古文章,诗词曲歌赋……
许许多多,闻所未闻。
漫长一梦,如同历尽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有隐痛袭至,他哼叫着,慢慢睁开眼睛。目之所及,立刻认出是躺在自家的房间内。
“原儿,你醒了?”
关怀的声音,有颤抖之意,随即眼帘映出一张神态紧张的脸容,眉头蹙着,眼角处满布鱼尾纹,显示她韶华已逝。
陈王氏,陈原之母。
自从陈父早逝,两个姐姐出嫁后,陈原便一直与母亲生活着。
陈母年近四旬才得子,生下陈原,对于爱子,十分宠溺。不过她渐渐步入花甲之年,最为担心的,便是百年后,犹像孩童只顾着读书的儿子该怎么办?能否守住这份小康家业?
“看来得抓紧那门亲事了,虽然刘家狮子开大口,聘金要得离谱。不过成家后,如果原儿能立起心性,稳稳当当做人。就算读书不成,也可以学习生意经营之道,那便好。”
念头掠过,微微安心。
陈三郎眼神儿有点飘,问:“娘亲,我怎么回来的?”
“原儿,我在家久等不见你回来,慌张出门寻觅。天可怜见,幸亏在晚晴桥下见着了人。你晕倒在地,可把娘亲吓坏了,赶紧叫人帮忙抬你回家……我正寻思要去请大夫过来……”
陈王氏忍住没有问陈三郎去那边的原因,其实不用问,也大抵猜得出来。应该是儿子看见黄昏夕阳,河水荡漾,美不胜收,便要去河边赏景,吟诗作对什么的。至于为何晕倒,却有些蹊跷。但人没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