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笑了一笑,“如果拿‘球赛’来拟今上登基,那么,‘开球’的是六爷,‘临门一脚’——将皮球送入球门的,也还是六爷。”
这个譬喻有意思了!
“临门一脚”——将皮球送入球门,是很好理解的,自是指恭王率先上折,请立今上为嗣皇帝;“开球”,指的是什么呢?
略一深思,都明白了——
这是指恭王“自污”,鞭笞载澄,并捆送宗人府,搬开了今上继统承嗣的第一块也是最重要的一块拦路石。
不然,有载澄在,后边儿的一切花样,都无从玩儿起了。
恭王轻轻叹了口气。
文祥有点儿后悔了,对于恭王来说,“临门一脚”也罢了,里头毕竟夹着一个救七弟性命的由头,有一个“亲亲之义”在,可是“开球”——
自污,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啊。
他歉然说道:“六爷,我这个譬喻,不一定合适,这一次,许是我‘拟于不伦’了。”
“你别误会,”恭王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顿了顿,“其实,听你们这么说下来,我的心里,敞亮了不少,虽然还是觉得,这个‘世袭罔替’,依旧是受之有愧的,不过,倒不怎么觉得……自个儿一无是处了。”
文祥、宝鋆都笑了。
“瞧六爷说的!”宝鋆说道,“如果六爷是‘一无是处’,拿洋人的话说,我就是个‘负资产’了,不晓得倒欠了人家几百万两银子?下辈子也还不清!”
“六爷,”文祥说道,“今上以女子继统承嗣,自古所无!这般天翻地覆的大变动,其间居然没有出什么太大的乱子,前前后后,亦只不过花了个把月的辰光,可算是奇迹!如今朝政安定,整个国家,生气勃勃——如果没有你的襄助,这一切,如何可以想象呢?”
恭王自失的一笑,不再说什么了。
“对了,”宝鋆很感兴趣的样子,“今儿个是皇上御极后第一回见军机,怎么一个情形呢?”
微微一顿,笑道,“别的不说,单说衣着——是常服呢?还是吉服?若是吉服,是什么样子的呢?是不是和朝服一样,‘不做任何变更’?”
“是常服,”文祥说道,“就跟入宫那天的差不多……”
“啊?”文祥还没说完,宝鋆就打断了他,“第一回军机叫起,难道不该穿的略略隆重正式些吗?”
文祥微微犹豫了一下,“今儿个,大约还算不上正式的军机叫起……”
宝鋆微愕,“什么意思?”
“皇上今天御养心殿,就是跟军机见个面,并没有正式听政,交代的事儿,也就加六爷‘世袭罔替’这一件——”
顿了顿,“交代了六爷的事情之后,皇上就起驾回了乾清宫了。”
啊?
恭王、宝鋆,都颇出意外。
“皇上是这么说的——”文祥说道,“圣母皇太后还没有回銮,总要圣母皇太后回銮了,请过了懿旨,她才好正式听政,反正,距圣母皇太后回銮,也没几天了,这几天,一切政务,军机上商量着办就是了。”
宝鋆禁不住“嘿”了一声,“有点儿意思!那……‘东边儿’呢?总不成,还在黄幔后头坐着?”
“当然不是,”文祥说道,“那不成了太后还在‘垂帘’了吗?那还叫什么‘撤帘’、‘亲政’?”
顿了顿,“皇上倒是说了,她曾吁恳母后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回銮之前,一切如旧;圣母皇太后回銮之后,再行‘撤帘’之事。可是,母后皇太后无论如何不肯俯允,说,亲政即撤帘,撤帘即亲政,一天也不好含糊的。皇上说,她没有法子,只好暂委军机处理政务了。”
“今儿个,那帘黄幔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