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明世宗之所作所为,”吴可读说道,“上头愤激击案,可知成见至深,一切为其辩解之辞,都会火上浇油,颂宇,我实话实说,为大礼议涂脂抹粉之举,未免有些呃,不合时宜。”
“什么不合时宜”刘宝第说道,“根本是殊为不智柳堂,你不必跟我客气,确实是我想的差了快说,你的这条路子,到底是什么”
“你说,上头目下,于嗣皇帝之立,最担心的是什么”
刘宝第沉吟说道:“你是说张太后第二”
“着啊”吴可读双掌轻轻一击,“鲍雨亭的折子,借大礼议,极力铺陈小宗入继大宗之弊,这个账,咱们先得认下来,然后告诉上头,如何去除小宗入继大宗之弊”
微微一顿,“若小宗入继大宗之弊可除,自然就不必去立什么女帝了”
“啊”刘宝第并不掩饰自己怀疑的表情,“柳堂,我可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你真是能者无所不能啊。”
吴可读一笑,说道:“没那么玄乎我的法子,说起来也没什么稀奇,咱们还是拿大礼议说事儿”
顿了一顿,“武宗宾天的时候,世宗虚岁已经十五了,已经可以算是成年了。进京之后,他和张太后,才算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虽为近亲,其实素无感情,说的俗点儿,这一声娘。自然叫的不情不愿”
“我明白了”刘宝第兴奋的打断了吴可读的话,“柳堂,好算计”
吴可读微微皱了皱眉,“算计”二字,不是他爱听的。
刘宝第没管他那么多,继续说道:“只要上头从载字辈中。择一年纪极少、尚在襁褓之中者,立为嗣皇帝,则嗣皇帝打小就在深宫之中,由上头亲自将养,孺慕依依,膝下承欢,母子情深,将来,嗣皇帝视上头。自然就比自己的本生母还要亲,怎么也不会闹出大礼议的事情来的”
刘宝第的反应,如此之敏捷,吴可读也不由得佩服,点了点头,说道:“颂宇,真有你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宝第兴奋的连连搓手:“好,好。我看这一回,上头还拿什么理由来搪塞”
“不过”
“不过什么”
“不晓得载字辈中。”吴可读微微犹疑,“有没有合适的人选第一,不晓得有没有尚在襁褓之中者第二,似乎也不能只要是尚在襁褓之中的,就不由分说,一把抱了过来”
刘宝第微微一怔。“有没有尚在襁褓之中者”,他也是不晓得的。
“不管那么多”刘宝第随即说道,“先把折子递上去,先把路封起来再说”
“封路”之说,譬喻甚精。吴可读看了刘宝第一眼,点了点头。
“还有,”吴可读接着说道,“上一次亲贵重臣公议,嗣皇帝人选,必出自于仁、宣一系”
“嗐”刘宝第不以为然,“还说什么仁、宣一系仁、宣一系,不是已经挑不出来了嘛”
吴可读微微苦笑:“这个折子递了上去,仁、宣一系,就的的确确挑不出来了澄贝勒、滢贝勒两个,就再也没有做嗣皇帝的可能了。”
刘宝第怔了一怔,心想:这倒真是个事儿。
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说道:“载澄、载滢两个,本来就已经没有了被立为嗣皇帝的可能先不说恭邸夫妻的作为,单说大礼议”
顿了顿,“柳堂,你想一想,文宗和恭邸,明孝宗和兴献王,这两对儿,包括他们的子嗣,像不像”
吴可读略一思衬,轻轻的“啊”了一声,说道:“还真是有些像”
沉吟了一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两宫、轩邸,同恭邸之间,本就恩怨纠葛,彼此之间,都颇有不释之憾,现在,又多出了鲍雨亭这个折子,拿大礼议比着,上头更加不可能立澄贝勒或滢贝勒为嗣皇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