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卓凡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过来传旨的,是钟粹宫的总管太监孟敬忠,他和喜儿两个,是关卓凡这半年来,宫里边儿,努力笼络的两个人。
传过了懿旨,孟敬忠走上两步,打了个千儿,请过了安,站起来后,压低了声音,说道:“禀告王爷,万岁爷的病,太医确诊了,是天花。”
关卓凡的目光,霍的一跳。
“唉,我出宫的时候,主子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了”
关卓凡点了点头,说道:“咱们这就进宫,老孟,你有心了来人,给老孟拿二百两银子”
孟敬忠心中大喜。
他这种地位的太监传旨,发赏的“标准”是八到十两银子,有的亲贵比较大方,可一般也不会超过二十两。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敢笑逐颜开,孟敬忠呵了呵身子,说道:“谢王爷的赏奴才伺候王爷进宫。”
觐见的地点,还是在养心殿,不过,不是在东暖阁,而是在两宫皇太后上朝之前歇息的西暖阁。
进了西暖阁,一眼看过去,关卓凡就晓得,慈安确实是哭过了,眼睛肿肿的,脸上犹有泪痕,虽未施脂粉,烛光之下,却显得愈发娇软可怜。
看见关卓凡,慈安捏着手帕子,捂着嘴,又要放声儿,但关卓凡抢先一步,跪了下去,朗声说道:“臣给母后皇太后叩喜给皇上叩喜”
叩喜
慈安大大一愣,就忘了哭,念头转了又转,突然醒悟,不由“哎呀”一声:“天爷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好在你提醒,好在你提醒”
“天花”也叫“出天花”,这样东西,有的人,终生不出;但凡出过了,这一辈子,就不再出了,因此,“出天花”固然凶险无比,不过,这一道关隘过去了,终生却可保无虞,所以,换个角度看,竟也算是“好事”、“喜事”。
宫中几百年来的规矩,但凡“出天花”,该怎么治怎么治,但表面上,却要当做“喜事”来办,这是讨个口彩、冲走晦气的意思。
“还有,”关卓凡说道,“要供奉痘神娘娘”
“啊啊对,对,对你看我,手足无措的,什么都忘了,可别冲撞了痘神娘娘啊好在你提醒,好在你提醒”
顿了一顿,“你快起来,咱们办事”
然后,一叠声地传懿旨:换穿“花衣”,“悬红”,供奉痘神娘娘。
整个紫禁城,从后廷到前朝,大大地热闹起来了。
所有的灯笼,一律换成大红宫灯;养心殿,还有名义上为天子正寝的乾清宫,内外都铺猩红地毯;宫中执事,将只有在“大婚”、还有皇帝和皇太后“整寿”时才穿的“花衣”,翻了出来,从上到下,统统换上。
另外,赶着裁出许多一尺见方的红绸子所谓“悬红”,就是将这块红绸子,挂在胸前。
这是一个十分诡异的场景:人们苦着脸,皱着眉,闷不做声,奔进奔出,“披红挂彩”天底下,再没有比这个更加古怪的“喜事”了。
痘神娘娘的神像,直接搬进了养心殿的明殿,香火点起,国家政治神经的中枢里,氤氲缭绕。
外头开始忙活起来了,关卓凡向慈安提出:皇上天花,应立即通告亲贵和军机,并叫他们入宫,替皇上“叩喜”。
慈安虽然忠厚,但也明白关卓凡的意思:皇帝罹患重病,事关国本,必“咸使知闻”,不能叫人觉得,他们两个,垄断消息,在其中做什么手脚。
“军机不必说了,”慈安问道,“亲贵,都该叫上谁呢”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几位亲王,再加上醇王和钟王两位郡王吧。”
就是说,恭亲王、睿亲王、科尔沁亲王伯彦讷谟诂之外,庄亲王奕仁、怡亲王载敦、郑亲王承志、礼亲王世铎、豫亲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