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是危言耸听”恭王眉头紧皱,“就算皇上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又何至于不能顺顺当当的亲政”
“六爷,”宝鋆微微斜睨着恭王,“你还在跟我装迷糊”
顿了一顿,说道:“好,我不怕犯忌讳,把话说得再明白些且不说今上是否走上了隐志郡王的老路,也不说他能不能在这条路上回转得来,假若我是说假若今上真的变成了当年的隐志郡王,六爷,你何去何从啊”
恭王瞪着宝鋆,宝鋆毫不回避,也瞪着恭王。
过了半响,恭王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了,接着,他挪开了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六爷”
“佩蘅,你想的太多了。”
“我想得多只怕有人比我想的更多呢”
顿了一顿,“这一段时间,关于皇上的种种传言,突然间多了起来,再想想那句社稷,太祖、太宗之社稷,圣祖、高宗之社稷,非今上一人之社稷六爷,你不觉得这其中,颇有文章吗”
恭王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你是说,这是有人故意播弄”
宝鋆点了点头。
“佩蘅,”恭王说道,“你这话,是打倒昨日之我了你方才还说,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太监最喜搬弄是非,没有是非,如何搬弄,云云。之前,皇上没有这些不检点的行径,自然就没有蜚短流长;现下。他长大了,有些管束不住了,相关的传言也就出来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何以见得是有人故意播弄呢”
宝鋆默不作声。
“有人故意播弄你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感觉这。恐怕做不得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皇上的种种行径,”恭王说,“是有人在背后教唆。”
宝鋆心中猛地一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这个倒不大像,这些事儿,十足十咱们那位小爷的做派,不必要什么人教唆的。”
“这不就结了”
“结”不了。
宝鋆缓缓说道:“六爷。你看的是青山绿水,听的是暮鼓晨钟,身不在九陌红尘久矣有些感觉,未必”
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正在思索下边儿该如何措辞,恭王笑了:“你的意思,就是说我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喽”
宝鋆却没有笑,说道:“这么说。是过了些,可是,六爷,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草灰蛇线。不为无因这些传言,虽说并没有什么生捏硬造之处,可是,来的又猛又急,不长的时间内。朝野上下,市井阛阓,都传遍了,若说没有人推波助澜”
说到这儿,摇了摇头:“未必至于此极”
顿了顿,“六爷,有些话,传到你这里难,传到我那里易,你唉”
“好吧,佩蘅,假若我说的也是假若假若你说的是对的,真的有人在其中翻云覆雨,那么,以你之见,会是谁呢”
宝鋆慢吞吞的说道:“皇上不能顺顺当当的亲政,谁落下的好处最大,就是谁了。”
顿了顿,加了一句:“反正,既不是我,也不是你。”
恭王凝视着这宝鋆,这一次,宝鋆不和他对视了,笑了笑,偏转了头。
“我替你把话说明白些,”恭王缓缓说道,“佩蘅,你说的,不就是这个数么”
说着,学着宝鋆的样子,伸出右手,曲起小指和拇指,竖起中间三指。
宝鋆转过头来:“六爷,话既说开了,我也不就藏着掖着了不错,我话中所指,就是此人”
顿了顿,目光炯炯,“我说的难道不对么历朝历代,这权臣,最爱的是什么最怕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