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了生业的许可,又有了生业的资本,两下里一凑,但凡是个人,就不能不努力生业!”
这
“人同此心,事同此理!”关卓凡微微提高了声音,“我想,这班散兵游勇,如果有了立身生业的本钱,同时,没了免于刑责的‘护身符’,总不成,还会还敢,继续为非作歹无所顾忌?”
曾国藩心头,大大一跳,“王爷的意思”
“毋庸讳言,”关卓凡说道,“这班湘籍将弁,既已裁撤的裁撤去职的去职,就绝无再补缺的可能了,则头上的顶戴身上的功名,除了见官不拜之外,再没有任何正经的用处了——”
微微一顿,“既如此,倒不如仿‘买断旗龄’例,由朝廷拿出一笔钱来,将之‘赎’了回来,如此,这班流落异乡江湖的湘籍将弁,兜里既有了钱,便可以高高兴兴的回家了!朝廷呢,也不用再苦恼于要不要将其绳之于法了!如是,公私两便,水清河晏,江宁真正好叫‘江宁’了!”
这——
真正是匪夷所思啊!
在此之前,只有个人向朝廷“捐官”的,哪里有倒转了过来,朝廷向个人“赎官”的?
这也罢了,关键是,此事若成,诚如轩亲王之所言,“水清河晏”“江宁真正好叫江宁了”,可是——
湘系扎在江宁的根子,也从此给拔掉了。
一时间,曾国藩心潮起伏,说不出话来。
见曾国藩不说话,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就当这班人还在役,嗯,再裁一回军——‘二次裁军’就是了。”
二次裁军?
“王爷,”曾国藩吃力的说道,“撤勇遣,规矩是结清欠饷之外,再两个月的恩饷,事到如今,自然没有什么欠饷可言,如果比照两个月恩饷的标准呃,‘赎官’,我怕此辈,呃,未必餍足”
补不上实缺的,只能照普通兵勇的标准支饷,一个月不过四五两银子,两个月亦不过八两十两——这已经是普通绿营的一倍有多了——较之平洪杨战事结束之时,湘军将弁靠抢掠鼓起来的腰包,实在算不了什么,这么几两银子,就想将人家的顶戴“赎”了回来,并且将其送回老家,这个,不太现实吧?
关卓凡哈哈一笑,“涤翁想到哪里去了?我说‘二次裁军’,不过一个譬喻,哪里能真比照撤勇遣的规矩呢?”
顿了顿,“我初步的想法是,最高的提督一衔,五千两银子,然后,三百两一级,等而下之,最低的嗯,我也不确定是哪一级,总之,九品十八级,最低的一级,不少于三百两!”
曾国藩大吃一惊,“王爷,这可是一笔钜数啊!”
“是!”关卓凡点了点头,“我大致算过一笔账,朝廷要‘回赎’的顶戴,总有一千几百的数目,拢在一起,大约要花费两百万两银子吧!”
曾国藩微微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心情,极其复杂,十分内疚,十分不安。
内疚的是,湘军裁撤多年之后,还在给朝廷制造大麻烦,增添大负担;不安的是,逼朝廷掏出两百万两银子的钜数来“赎官”,湘系包括他本人,必为朝野所深讥,到时候,朝廷也好,地方也罢,湘系特别是他的“曾系”,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湘系扎在江宁的根子,从此拔掉了”,反倒不是他目下关注的重点了。
别人不说,最爱闹意气的左宗棠,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攻讦自己的好机会的,必然冷嘲热讽,无所不用其极。
曾国藩是最爱惜羽毛最忧谗畏讥的一个人,一想到左季高的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头就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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