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受不住的是,嬴政必会因为此事而成为世人口中被一介女流愚弄的垂涎美色之徒。
“你要不听寡人的话了?”他温怒沉声问。
“奴妾不敢,也不想。王上的威严不容侵犯,奴妾最为不愿去做不容之事的那个人,只是当日诺言已传遍天下,王上要奴妾做损毁您名誉的罪人吗?”
如果可以,我愿意永远拥护嬴政、保护他的威严,现在听他的不许我理会秦齐战局的心愿、和信奉遵守齐国主动献出国权的承诺相比较,后者更能标榜他的不可违力,所以我必须去做后者的内容。
“为了一口戏言,你真个要寡人做一个彻底的孤家寡人吗?”
“戏言?”“孤家寡人?”嬴政是这么定义这件事情的吗?
当初命危难测,我情急之下依着凌乱的记忆编制了一套活命的拖延说词,嬴政称之为“戏言”,难道他不是因为我的说词才放过我的?
嬴政内宫佳丽数千人的冗繁,便是一天宠幸一个也是不够的,论起热闹,自然是嬴政一句话的事情,可他说的明明就是“孤家寡人”!
“奴妾对王上许过的承诺,不管当初目的为何,而今,为天下所知所窥,定要言出必行才可圆王上之面。”
因为在乎,所以付出,他越是不强迫我做的事情,我越是想要倾出所有去维护他。
看着我认真的样子,嬴政凝思着我,一时失了神色,待他眨眼回心,对我感慨着叹了口气。
“你真的以为,寡人是为了你的急口之言才留下你的?”他突然这么否定着问了我。
不然呢,是为了什么?强大的秦国便是计谋不精、那会儿恣意妄为也有资本拿下东六国的可能性的,除了我晒出去的许诺,我想不到他还会因为什么。
“王上心怀江河,所思所虑远非奴妾所能及,奴妾知之浅薄,亦不敢妄测王意。然不管王意为何,于奴妾看来,王上还是不能儿女情长毁了将臣之心的。”
嬴政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也似乎是不想理会我的这番说道,他看着我,就着他自个儿的心思说了下去。
“寡人早说过,寡人不是为了齐国才应允你保齐的景愿的,当夜放手齐国数载、只是突发奇想、因为看你可有多趣才那般作为;留下齐国是为了你,然而饶你性命,却亦非为了齐国。”
他说的庄重,词词倾述的语意都向我透着一股子真诚。这份真诚,可以代表嬴政的心意,却并不能代表事情就此有了圆满的落幕。
“天下已传遍的事,不管初衷为何,结局定要是有所交代的。”
因为能力和地位的缘故,所有人对嬴政都心含难消的畏惧,可是若说之前秦国万民一心、骨子里愿意俯首称臣的话,那这会儿及其之后齐国一统的局面却有可能会令世人打破这份畏惧而动摇心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不能因为我让嬴政的旗帜被人践踏脚底。
人言可畏,嬴政不怕,我也不怕,可是若是这些人言论的是嬴政在乎的东西,那我就怕了。
“无关痛痒之资,比不得你。”
他笑的轻巧,我知道,他是在安抚我惊慌的心。
我也回了他一个笑脸,可是这笑脸,却难以消除的含着一层苦涩:如果我请求嬴政做的事情在秦齐开战时发生,那有些事情,我也该说出来了。
“王上还记得那夜初见时奴妾未说完的故事吗?王上若是想听,奴妾愿道于王上听。”
这是我想活命的把戏,想要故弄玄虚的一直说下去拖延时间的,但是那夜之后,嬴政再没提及过。
嬴政看着我,含笑不语,他的笑,笑的高深莫测。
“王上想听哪方面的?”我继续柔声引导他关注我的言词。
“‘初见’?”他没有问话意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