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焕微笑了一下,对着孙应元、黄得功两个人一拱手,正想说几句客套话,忽然,黄得功一对精光闪闪的眼睛转向了他的旁边,仿佛看到了什么稀奇宝贝似的大叫道:“好马呀,好马呀。”
顺着他的目光,曹文焕看到黄得功盯着自己的坐骑“五明骥”,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奔了过来,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它,伸手去摸五明骥光滑可鉴的鬃毛,嘴里啧啧道:“这毛色,这肉骠,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好马,好马呀,只不过,唉,就是可惜了,可惜了啊……”
他说的前半句还可以理解,可是连续二次加重语气说道“可惜了”,最后一遍还故意抬高嗓门,语音中带着一些不逊的意味儿,不知道指的是什么?
初次相识,这人还是赫赫有名的猛将,历史上记载他为人慨慷忠义,所以曹文焕有意结交他,立刻不烦其烦的解释道:“这匹马名叫‘五明骥’,是宣大总督卢军门的坐骑,敝人进京的时候,卢军门把它送给了我,敝人也知道这是匹好马,心里也是受之有愧啊……”
曹文焕认为,在同僚面前,尤其是像黄得功这种拥有一身大本事的武将,肯定是满心的狂傲骨头,结交这种人,最好不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嚣张跋扈,谦虚一点也许更容易让人接受。
哪料到黄得功根本连正眼也不看他,反而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宋纪,叫道:“哎哎,我说老宋,你怎么就在那里傻站着呢,人家陆大人来了,好歹给人家拿张椅子过来呀,大人金尊贵体的,哪能像咱们这帮粗人一样,经受风吹日晒的,快去快去!一点眼力都没有!”
这话说的好听,其实言外之意就是讽刺陆完学这种文官弱不禁风。
陆完学和京营的各级武官都打过交道,对黄得功的个性脾气相当了解,这种讽刺之语当然听得出来,刹那间气得脸色煞白,在重文轻武的明朝,敢这么和他说话的武官,也就是太监庇护下的禁军中人。
一生气,陆完学挥动了一下袖子,扔下一句:“孙副总兵,黄副总兵,本官奉了皇旨,把曹副总兵带来了,怎么安置,上边自有成命。本官既然插手不了你们营中的事务,那么好,本官现在就进宫去找司礼监的曹公公说话,看看他的话,你们听还是不听?”
一甩挥子,翻身上马。孙应元眼急手快,急忙拉住马辔头,咧嘴笑道:“哎哟,陆大人您生的什么气?这几天咱们勇卫营又补充了新丁,这些东西鬼头鬼脑的不太听话,老黄是又着急又上火,现在做事有些颠三倒四的,大人,他这不是冲您,您消消气,消消气。”
陆完学是钦命的协理京营戎政侍郎,被黄得功这么不当一回事,他这堂堂正三品的文官如何拉得下脸?哼的一声拌动马僵,甩开孙应元,独个骑马走了。
几个一起跟来的随从面面相视,也急急忙忙的骑马追了出去。
陆完学这一撂挑子,曹文焕大是尴尬,自己应该怎么办?这黄得功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曹文焕再傻,也看得出他对自己有些不待见,这种种事端分明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自己以前并不认得他呀?
孙应元眼望着陆完学的身影消失在教场,跺了一下脚,指着黄得功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嘿的一声,抽搐着脸叹道:“老黄啊老黄,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陆大人是朝廷九卿,兵部协理戎政的侍郎,间接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你说你平时也不这样啊,怎么今天像着了魔似的?他这一走倒好,曹公公肯定要派人来问罪,哎,你说你,哎……”
孙应元哎了两声,偏过脑袋,一脸无奈。
黄得功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反而把眼光盯到了曹文焕身上,阴沉着脸,将双手背在后面,像是盯着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似的,在他身边绕起了圈子。
绕到前面的时候,曹文焕尴尬的微笑一下,再次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