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大刺刺的坐在中军营帐里,脑门上顶着一块手巾,旁边的两个亲兵拿着扇子,前倨后恭的扇凉风,天热呀,再加上心头有火,他嘴里的牙床子都烂了。
宣大总督梁廷栋一日三催,传令兵一天要迎来送去的好几个,京师告急,京师告急,京师告不告急也得有粮有饷啊,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兵法战策上写得明明白白,可是宣大在朝廷的心中,就好像后娘养的,内阁里那些大腹便便的文臣从来都没有优先考虑过。
那个狗娘养的大同巡抚叶廷桂也是个无能无德的鼠辈,自从上任巡抚胡沾恩罢职戍边后,接任的巡抚一个比一个畏首畏尾,大军这都出来二天了,后方的粮食还没筹措到位,这不是要把老子辛辛苦苦带出来的这五千兵马活活饿死吗?
王朴想到这些脑袋就痛,还有破关进来的满洲兵,那是比毒蛇老虎还凶猛的野兽,大明边兵和他们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了,打一批没一批,辽东的抚臣、总督换的跟走马灯似的,可是怎么样,还是败多胜少。
现在关内关外都是谈虏色变,就他王朴手下这五千号人马,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都两说,现在京师告警频频,去的慢了,朝廷的言官会弹劾他拖延误国,去的快了,没粮没饷,部下的将领们都跟着怨气冲天,他这个一镇总兵可是左右为难着呢。
哎呀,王朴叹了一口气,眼光终于落到了营帐下跪着的三个人身上。
曹文焕带着曹刚、曹林在这里已经跪了快一柱香的工夫了。自从那天晚上杀散了糟蹋百姓的乱兵,曹文焕三人就快马加鞭,赶赴张关屯,事不凑巧,不知什么原因,王朴居然连夜移营了,气得曹文焕一跺脚,不追了,人困马乏的,就地休息。
三个人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才继续打听明军的消息,终于在这天午时赶到了王朴的中军大营。
现在曹文焕就跪在地上,眼睛望着地面,腿脚都有些麻木了,心中诅咒了王朴不下几百遍。
“你就是杀胡堡宁守备报上来的边卒曹文焕?听说巡边的时候,你们的一队人遭到了蛮夷偷袭,只有你们三个活了下来。混战中你们还杀散了袭击的蛮夷,砍了不少首级,有这回事没?”
王朴开口说话了。
曹文焕在现代的历史上,知道大同总兵王朴这个人,从资料上看,这人也是一员将才,只是属于明末比较仆街的将领,前期也许凑合,后期就得了恐惧症,只要是打仗,无论带多少兵,先溃逃的总是他王朴。
“是,属下正是曹文焕,镇帅说的也是事实。只是那些蛮夷的首级都是弟兄们用鲜血换回来的,属下不敢把天大的功劳放在属下等三人的身上。”
曹文焕眉眼不抬,干脆利落的回答。
“好,说的好啊!”王朴抬腿下了椅子,扬着脸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小小年纪竟能立下边功,前途不可限量啊!”走到帐下虚虚地在曹文焕胳膊上一抬,道,“三位请起!”
“谢镇帅!”
曹文焕站起了身,双腿麻木的都快站不起来了。曹刚、曹林也随着站直了身子。
在曹文焕的眼中,身前这个四十多岁的总兵官王朴正值壮年,身材中等,体格壮实,一身黑色的精铁甲胄,两只狐狸眼睛,咋看起来,就是一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武夫,一点也没有史书上所看到的那个逢战必溃的猥琐形象。
“曹文焕,你们三人,阵斩北虏首级,按照我大明的规矩,边虏的首级要比内地流寇的首级功高一格,你说吧,要本镇怎么赏你们?”
“属下几人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不敢贪图功劳,赏也好,不赏也好,一切全凭镇帅作主!”
曹文焕双手抱拳,微一躬身,眼睛往上挑动,心说老狐狸,我就是往高了要,你也不一定能给,怎么赏还不是凭你说的算,你从杀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