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亮的时候下起了大雨。杨万把枪和手机都交给李金龙:“我不是交代后事,你也不要想翻看我手机里的内容。那些人通过手机有可能判断我的身份,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冒险。现在我是真的理解了什么叫‘无产阶级无所畏惧’,除了携带的两万块钱我没有任何任何价值,也就不会有相应的危险。”
“你没有接触过那些人,怎么知道他们的习性?他们可是一帮靠贩卖枪支为生的人,能置人于死地的枪支就在手边。”
“你认为他们会无缘无故地杀了我?你错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成为贩卖枪支的大本营?自然是口口相传,如果去买枪的人都有去无返,这里还会有交易的氛围吗?”
李金龙说:“你总会找到理由的。你能回来当然最好,但如果过了一天你还不回来,我都不好意思报警。你让我怎么说?说我们的刑警队长在买卖枪支的交易中可能处于危险状态,请求速速前去支援?”
“你是汉字听写大会看多了,一直记着‘未雨绸缪’一词。‘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我不是轻易就死的人。——你看过现场的演唱会吗?”
“在大学时看过Beyond的演唱会,怎么了?”
“我现在就是去一个现场,一个以前只在书里和影视作品里看见过的现场。即使用两万块买一张去现场的门票也值,何况没准我还还价能用两万块买把枪,那我们就赚到了!”杨万的兴奋溢于言表,如果他的精神状态可以显示应该不止是满格。
和这样的人你还能和他讲道理吗?李金龙说:“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青春期可以延续到三十几岁,接下来我要考虑的不仅是殉职报告的事,我都要开始猜测谁会在你的丧礼上哭得死去活来——林夏?”
“只有一个人会哭成那样,我妈。”杨万认真地说,仿佛他一向就是这么认真,胡来和他根本沾不上边。
杨万冲进雨地,连把伞也没有。
后来的事都是杨万回来后讲给李金龙听的,也不知有没有水分,总之他把自己描述成了一个孤身深入敌后的英雄,杨子荣也要逊他三分。
据杨万说他在大雨里拦了一辆出租车到按摩房,可是店门都关着。正当杨万四处张望的时候,一辆中型面包车停在店门口,车窗开处,一个男人问:“是不是你要买这个?”那男人边说边做了个瞄准的动作。杨万跑到车前:“是。”车门从里面拉开,后面两排的位置分别坐着两个年轻人,都在玩手机。驾驶员,就是和杨万说话的人说:“上车啊。”
等杨万坐好,司机问:“你一个人?我可是听说你们有两个人。”杨万说:“这种场合,我不想他参与。”司机一笑,什么都明白似的。和杨万同排的年轻人递给杨万一个眼罩,很客气地:“麻烦你戴上。”礼尚往来,杨万也很有礼貌,接过眼罩还不忘说声:“谢谢。”
后来杨万对李金龙说:“你知道我有多困吗?车子不紧不慢地开着,我真想睡觉,可是我不敢睡。因为我想到在那种情况下,人多少都要有些紧张的,我如果呼呼大睡会不会显得不正常?”
杨万不知撑了多长时间,等眼罩被取下他几乎已不适应眼前的光亮,他下意识地又闭上眼睛。坐他旁边的年轻人催他:“到了,下来吧。”驾驶员和另一个年轻人也下来了。
雨已经不下了,车子停的地方是在一条狭窄的公路边。路边只有树,远些地方就是农田,没有房子。——这就是交易的地方?光天化日,连个遮挡也没有?像是明白杨万的疑惑,从拐弯处来了一辆宾利,缓缓停在面包车的前面。
站在杨万旁边的年轻人示意杨万上车,他们则还呆在原地,态度却和杨万初上面包车时看见的完全不同,都变得恭谨而警惕。
车子后面坐着一个农民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