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刚走到石山这个地方,传来徐州陷落、父亲战死、儿子们被俘的消息,像五雷轰顶、晕厥过去。缓过气来之后,还得面对现实。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不顾一切的打下去;二是向政府军徼械投降。
投降的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就否决了,战、尚有一隙生的希望,只要能拿下宋州,凭借宋州的战略地位,不是没有翻盘的可能。降、自己脖子上这颗脑袋肯定保不住。砍头不过碗大的疤,怕就怕万一当今皇帝李凗是个朱由检式的人物,这凌迟、哪、哪、哪受得了啊?其实,庞勋的顾虑完全是多余的,有唐一代从来就没有施行过凌迟之类的酷刑。
打定主意后,庞勋引军自石山西出,所过之处,“焚掠无遗”。以玩命的姿态、抱必死的决心攻陷了宋州南城。刺史郑处冲拼命固守北城,庞勋久攻不克、焦急万分。心想:再这样耗下去的话,待官军从背后包抄上来,自己就成了人家火锅里的涮羊肉了。现在只有实行第二套作战方案,南下攻打毫州。从康承训谨慎的性格来判断,他大概也懂得孙子兵法中“穷寇勿追”的道理吧?
想到这里,他果断地一把火烧了南城,引兵渡过汴水南下,不巧,半道上迎面碰上尾随而来的沙陀军,众匪徒争先恐后的逃命。庞勋彻底没脾气了,沿涣水向东一路狂奔。到了一个叫双堆集的地方,我发现这是一个非常适合打歼灭战的地方。
一千多年后的1948年,国民党军全美式装备的第十二兵团十二万余人也在这里全军覆没。从双堆集往东约十几里地是蕲县,架在涣水两岸的桥已被政府军破坏。庞勋傻眼了,他眼望着面前的滔滔江水,耳听着从背后传来的隆隆马蹄声,潜意识里,那催命的、可怕的沙陀军又追上来了,只觉得周身每一根神经都充满着死亡前的恐惧……
史书对于这一仗只是寥寥数语:“杀贼近万人。余皆溺死,降者纔及千人。”在这里,没有人背水而战,也没有人绝地反击;在这里。“置之死地而后生”这句话就只是一句空话。
至于庞勋本人,数日后才找到他的尸体,已面目全非。他究竟是被杀死的,还是溺水而死的?史书上没有写,总之是死了。经验明正身。对于庞勋的脑袋如何处置,是否带回长安?康大帅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召集众幕僚专门开了个会,最终以少数服从多数——就地掩埋。
至此,历时一年零两个月的庞勋之乱已彻底平息。
几天后,长安的使臣到了,宣读了大唐天子的诏书和嘉奖令。诏书命参加剿匪的各藩镇军各自返回原地;命康承训、朱邪赤心父子俩及张玄稔等进京面圣。
三千沙陀军踏上了北归的行程,“得、得、得、”的马蹄声拍打着欢快的节奏,队伍一路上军歌嘹亮:
射凫阴山麓,
牧羊黄河边。
祖籍迁代北。
我心向长安。
代北代北,
赐我家园兮天可汗。
疯狂疯狂,
报效帝国兮为之征战。
我们是无敌飞虎兵——
比鸟自由,
比狼凶狠!
在同一片蓝天下,
我们是大唐子民!
我们是大唐子民!
唐懿宗咸通十一年(870)十一月的一天早晨,初冬的北方大地已是寒气袭人。在通往长安的国道上,有一支约数十骑的官军队伍正由东向西风尘仆仆地奔驰而来。这正是凯旋而归的剿匪总司令康承训和他的众位幕僚以及朱邪赤心父子、张玄稔等人,他们在一队卫兵的护送下,从淮北来到这里,目的——奉旨进京。
前面。长安城的轮廓已依稀可见,渐渐地近了,城墙雄伟高大。站立在垛口边的军人寥寥无几,只有几面绣着“唐”字的红旗在晨风中呼喇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