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了自己的家园,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缺吃少穿是常态,自己一大家子和追随自己的部众要活下去,除了造反还有什么指望呢?平叛是因为要保护家园,造反是因为生活所迫。
鲜于修礼对宇文家族并不陌生。作为曾经的怀朔镇镇兵,鲜于修知道宇文纮的大名,所以让他继续统领自己的部众,跟自己一起目标直指定州。定州的地方部队如何是北镇好汉们的对手,眼看定州就要失陷。台军的出现扭转了乾坤。接到定州军情危机的情报后,屯兵灵丘的杨津立即率军救援。
灵丘和定州隔着太行山,太行山连绵千余里,从现在的北京一直延伸到河南的黄河北崖,将华北一分两半,南北朝时期说山东指的是现在的北京、山东、河北一带,说河北的时候主要是黄河以北,包括山东、山西、河北。
太行山从南到北有八个山谷,成为从山西到山东的通道,依次为有军都陉、蒲阴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帜关陉。
从灵丘到中山要经过蒲阴陉,孝文帝时曾征发五万人修筑灵丘道,成为从大同进入华北平原的重要通道。杨津赶到定州的时候,定州守军刚刚被鲜于修礼打败,人心惶惶,士气低落。接任元渊任定州刺史的为镇北将军元固,元固出身拓跋皇族,是景穆皇帝孙汝阴王第六子。
杨津命大军在城下立营,营寨还没有建好,天就要黑了,杨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叛军新胜士气大振,台军远来疲乏,一旦贼兵趁夜偷袭,自己一定抵挡不住,不如先入城再作打算。
杨津盘算得不错,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定州守军愿不愿让他进城。当杨津把自己的意图通知元固的时候,元固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同意,杨津作为北道行台,而且曾经做过定州刺史,一旦入城就意味着接管定州人马,意味着自己也要受人家的指挥,元固如何会心甘情愿。
私底下这样想想甚至说说都可以,但是摆不上台面,元固找到了回绝的理由: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如果朝廷的正规军来了就往城里躲,这不是向敌人示弱吗?元固拒不开城。
杨津很生气,二愣子脾气上来了,他挥刀砍向城门,看架势如果不开门他就要打进来,元固见这位仁兄翻脸不认人,大敌当前确实不宜搞窝里斗,考虑再三最终下令开城门放杨津入城。
半夜十分,义军果然来偷袭,到了杨津的营内,却发现进了一座空营。演义小说里经常有这样的情景,当偷袭的队伍进入空营后,随着一声“不好”,四周杀声四起,伏兵将偷营的人包饺子了。
事实是,惊恐不安的义军从空营里从容撤出,并未见伏兵的影子。第二天,义军开始从东面攻城,定州城门由城门洞、瓮城、罗城三道城门组成,护城河从第二道城门与第三道城门之间穿过,叛军很快打到了罗城,元固命令紧闭城门。元固的命令已经不好使了,因为杨津已经夺了他的指挥权。
杨津命令守军开城迎敌,他要亲自带队冲锋,守门的定州长史许被不肯听话,对命令置若罔闻,杨津再次耍起了二愣子脾气,挥剑就向许被砍去,吓得许被一溜烟跑了。
杨津率领自己的手下冲出去,跟攻城的军队展开了一场殊死大战,宇文纮和二子宇文连战死,数百北镇兵卒被杀,余众在宇文洛生的带领下退走,定州人心稍安。杨津收获不少,叛军仓皇撤退,随军家属做了俘虏。
宇文一家损失惨重,老头子和老二被杀,除宇文洛生、宇文泰逃脱外全家被俘,宇文颢妻阎氏及儿子萨宝、宇文生妻贺拔氏及儿子元宝、宇文洛生妻叔纥氏及儿子菩提、宇文纮的女儿等老弱妇孺全部被抓到了定州城中,杨津命唐城守将元宝掌将战俘们押送京城。
当晚押送队伍借于定州城南大户姬库根家,宇文纮的茹茹家奴看到鲜于修礼的营火,偷偷逃脱一路跑到义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