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调羹拣了一块慢慢吃了,这才拿锦帕按了按嘴角,说道:“既然皇后娘娘瞧你们不顺眼,你们这些日子就老老实实在自己宫中待着,不要出来四处乱逛。还有贱-人那边,暂时也别去招惹。不然,真惹皇后娘娘发了怒,本宫也救不了你们。”
“是。”李婕妤,王昭仪无奈而去。淑妃却微蹙着眉峰陷入沉思,也不知在想什么。
郭皇后回到坤宁宫不久,姚女官也回来复命:“郭侍郎收下了那盒参茸养生丸,说是会亲自送到柳府去,请娘娘放心。”
“承嗣从来都不会叫本宫失望。”郭皇后笑着在妆台前坐下。她对着那葵形菱花镜,亲手取下了头上那只繁重的赤金飞凤步摇,然后取了一朵新鲜摘下的火红石榴花插在鬓边。然后端详左右端详着,笑着问道:“如何?”
姚女官笑道:“谁说没有戴凤冠时的威仪,瞧着却是娇俏可人,清新宜人。皇上今儿晚上一定会喜欢。”
郭皇后抿嘴一笑,嗔道:“死丫头,你怎么知道皇上今晚一定会来?”
姚女官只笑道:“奴婢就是知道。”
果然,当晚皇上朱显处理完朝政后,去了坤宁宫。用完晚膳,帝后二人携太子,趁着夜色凉爽,漫步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临风折花戏鱼,言笑晏晏。这副父慈子孝,夫妻恩爱的场景,让多少后宫的嫔妃妒红了双眼。
柳玉蝉倚在贵妃榻上,却精神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虽然是盛夏,日头明晃晃的照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她身上虽然穿着夹层锦衣,小腹上还搭着一块毛毯,额头却丝毫未见汗意。
自从十岁那年,她得了这畏寒怕冷,食不下咽的毛病后,身子就每况愈下。如今她虽然已是十八岁的妙龄少女,可她的身体看上去却如同十二三岁的稚儿。
柳将军,柳夫人为了她的病也不知道请了多少大夫,熬了多少良药,愁白了多少头发,却依然阻挡不了死神渐渐逼近的脚步。她依旧一天一天的衰败了下去。
她的奶娘穆嬷嬷正在廊下守着泥炉煎药,很快药熬好了,那漆黑如墨的药汁被倒进一只青花瓷碗里,稍稍晾凉了些,便端到了柳玉蝉面前。
柳玉蝉闻着那股药气就皱起了眉头,弱弱的说道:“穆嬷嬷,我舌根都是苦的,真不想喝。”
穆嬷嬷哄小孩儿似的,说道:“小姐,这良药苦口,一会嬷嬷给你拿蜜饯梅子来压压苦味,就没事了。”
柳玉蝉只是随口说说,她知道,不管自己舌根再苦,这碗药也必定是要喝的。于是她在丫鬟的扶持下,挣扎着缓缓坐起,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那药果真很苦,见她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穆嬷嬷立刻端出一盘蜜饯梅子,她随手拣了一颗放进嘴里。
其实满口的苦味,再加上这甜的腻人的梅子,吃在嘴里并不好受。可柳玉蝉一向是个乖巧的性子,自从她病了以后,柳夫人也跟着一起深受煎熬,她就宁肯自己难受,也不愿让母亲再为喝药这些小事操心。
穆嬷嬷拿帕子给她擦拭了一下嘴角,见她精神尚好,忍不住劝道:“小姐,成日这样躺着,只怕身子也乏了,要不起来走走?”
柳玉蝉见她先前因为熬药,额角的汗珠都未干过,便软软的一笑,说道:“嬷嬷先去擦把汗,这样大热的天,可千万别中了暑气。”
穆嬷嬷眼睛不由一热,如此乖巧,懂事,贴心的小姐,本应该快快乐乐的嫁个好夫君,生一堆胖娃娃,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为何老天却如此不开眼,让小小的她得此顽疾,每天病怏怏的躺在这里,看见的只有头顶那小小的四方天地。穆嬷嬷搁不住心中的难受,背过身去偷偷的擦拭了一下眼角。
柳玉蝉却抬起小脸,习惯性的仰望着那片瓦蓝瓦蓝的天空,还有那些漂浮不定,变幻莫测的白云。她会想象着在那片蓝天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