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岁时,师父无因圆寂,临时前未为李定立戒,李定离开寺院,旋即不知踪影。
十六年后,李定回到泰安县,选月黑风高之夜,手刃王氏宗族成员十一人,此案一直未破。
遇见金童的这一年,李定四十一岁。
李定走在往西市的路上,忽然一阵恍惚,不知为什么今夜有些慌乱,竟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往事。
距离上一次回忆往事,已经过了多久?想起童年的破衣阑珊、瑟瑟抖、诚惶诚恐、天昏地暗,想起那一群群面目不清的人对自己指指点点,什么扫帚星什么杀破狼,想起爷爷临终时叮嘱自己安分守己不可逞强,想起师父临死前深邃的看自己那一眼,那一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未能被自己体会,或者是师父不愿意说?不能说?还是……不屑去说?
讨厌,为什么会有回忆?
李定稍微晃晃脑袋,感受一下背后背着的雁翎双刀,刀长四尺二寸,见过英雄鲜血,斩过仇人级。
有此双刀在手,夫复何求?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定带着身后几条大汉,迈步进了西市福安银楼。
yīn风凛凛,李定不由自主的有些郑重,这里的人命是自己收的,杀孽是自己做下的,人命关天的事情,自己是替天行事,不管是不是理亏,都要郑重一点。
“老大,”老三闷闷的说一声:“有点不对劲。”
“嗯?”李定回过头来。
老三平rì有些冷淡,当然是除了采花的活动之外,这时候却有些不知为何的过分灵动:“就是感觉不对劲,好像是……莫非血腥味淡了一些?”
老四走在最后面,现在还没有进门,小声招呼道:“前面怎么不走了?”
老九回头道:“三哥觉得有些不对劲。”
“呃……”老四立刻沉默了,目光闪烁想找条退路,转念一想自己背后就是大街,怎么跑不是跑?于是没有后退,却没想到前面的老八老九有些下意识的后退,把他又往外挤了挤。
李定定了定神,低声问道:“进门时是不是开着的?”
老三确定道:“是关着的。”
确实出了问题,是走?是留?李定在心中拿捏一下这趟“活儿”的分量,刹那就得出了结果:“吹哨子问老五老六。”自己往旁边闪了闪,让开点地方准备大伙儿拼刀子。
轻盈的呼哨声从老二嘴里出,若隐若现,却可以保证里面留守的自己人可以听到、听明白意思。片刻,李定“呛啷”一声双刀出鞘,因为后院没有传来回音。
“进。”近乎无声的号令。后面的人亦步亦趋的蹑手蹑脚跟上,如往常一般的站位,大家分成三排齐头并进。
就在最后的老四进门后,福安银楼的大门,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老四一阵心惊肉跳,用最小的声音向前传话:“老大,大门关上了。”众人不约而同的身形一顿,侧着脸向后望去,却见四开的店门已经被关的严丝合缝,之前却没有一个人听到声音。
片刻……
“走。”李定流着汗,作出了另一个与之前相反的决定。
……
门打不开了,老四绝望的再拉了拉,然后又出了一身冷汗。
李定看了看后院,终于深吸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朗声道:“是何方高人看上了敝兄弟的生意?有道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等兄弟退让便是,若有些误会,不妨请尊驾明示,我黑衣盟也有一些匪号,该守的规矩是要的,阁下何不坦诚以对?”
半晌,无声。就在李定喘了口气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忽然在这黑暗的环境中,亮起了一团火光,在屋子的西北角,有如黄豆大小,照亮了不大的一小片地方,奇怪的是点火的人并没有被火光照sh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