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钦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既然挣之不脱,反倒坦然起来,冷笑道:“想不到在下有这么大的面子,还要劳烦云前辈亲自动手。”
“死到临头,你还敢嘴硬。”谭凝紫微微哂道。
“不错,自古都说‘千古艰难惟一死’。但凡人怕死,怕的是魂归寂灭。自从佛教东传,六道轮回秩序大佳,只要私德无亏,便可以往生善道。是以只有恶人才怕死,身是好人,不知道死有什么可惧?”
明钦说的振振有辞,一点也没有被人所执的觉悟。
“这里可是片羽不浮的天河界,死在这里的人没多时便魂飞烟灭,还谈什么往生。”谭凝紫讥讽道:“你便是想要投胎,只怕没有鬼卒能来接你。”
“哈哈,这你可又错了。”明钦不以为然地道:“岂不闻自致神灵有三不朽:立德、立功、立言。至上者立德,譬如百代圣王,周公孔子之伦;其次立功,世人行事有可表彰的都属于此类;其下立言,不但劝善戒恶,便是琴棋书画、农耕陶艺,技臻于高妙的也未尝不可以成神作圣。”
“是以平生行事但叫不似庸人之碌碌,一言可表,便可以精魂不死。说什么魂飞烟散,这可是仙佛诸天都作不了主的事。”
“你……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谭凝紫气极而笑,她素来冷若冰霜,雅不擅口舌之辩,虽则将明钦擒捉到手,才发现有些无可措置,天女门毕竟是名门大派,也不好无缘无故戕害人命。
“谭仙子,你仗着天女门势大徒众在外面胡作非为,你家师傅知道吗?”
“你不要胡说八道。”谭凝紫面寒如水,娇挺的胸脯急剧起伏,大概气得不轻。
“谭师侄,我有几句话要跟这位公子说,你不要难为他。”
云轻素大感有趣,这明钦明明身陷危难,偏是唇枪舌箭将谭凝紫攻击的没有反击之力,虽然说天女门正道人望,不该凭好恶喜怒断人生死。但是天道威严,正道凛肃,若要处置一些对门派言辞不逊的宵小之徒,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是。”谭凝紫余怒未消的瞪了明钦一眼,不情不愿的退到一旁。
“我听谭师侄说过,你们一行都是驭使仙车从凡间飞上天来的,既然是为求取仙道而来,我天女门又名声不恶,你为何不愿让令姐拜入我天女门下呢?”
云轻素这一问,也正是谭凝紫心头所想,她以为明钦定是因为在舰上有段过结,所以才百般阻挠。
“山野之人只喜欢逍遥自在,受不得条规约束。天女门的好意,只能敬谢不敏了。”明钦冷淡地道。
云轻素微微笑道:“公子既然精通义理,便该知道三界六道中根本没什么大逍遥的所在,况且仙界乃三界至高名利场,公子此行不是缘木求鱼吗?”
“多谢云仙子指点。”明钦也笑道:“在下行事,向来是临事而惧,遇事则退,平生错愧可载一车,缘木而求鱼,即不得鱼,也没有什么妨害。”
“临事而惧,遇事则退。”云轻素细味这八个字,解颐道:“你小小年纪,倒是老气横秋的很。”
“仙子也说我精通义理,多知义理又岂能不暮意早生?”
“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虽则难能,不胜心向往之。”云轻素轻声唏嘘,“听谭师侄说令姐资质极美,若是任其抛置,着实可惜。可否请公子替我传一语,织云想将她列入门墙。当然,你二人可以妥为商议,若是遇到胜过织云的,自是再好不过。”
明钦面皮一红,默然道:“仙子一番美意,在下一定把话带到。”
云轻素轻拂衣袖,却从明钦身上飞起一条云气结成的细绳,夭矫如蛇,肉眼难见,她号称织云仙子,缚云拿人的本领果然非同小可。
“公子性情鸷猛,方才想要留你叙谈,不得